第四章 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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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比剑？”杨帆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制定出适合你的剑法。不是人适应剑，而是剑适应人。世上没有最强的剑法，最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剑法。”道长郑重地道。
“好啊！”杨帆莫名的兴奋。
听说从没与人比过剑的掌门要与今天的那个年轻人比剑，真武道观几乎是倾巢而出，连做饭的火工道人都来了。燃起的火堆把场地照得通明，周围围满了慕名而来的弟子，两百多人挤得水泄不通，只留下中间的一块空地。
“你，就是你，再站远一点！”几个道士向后赶着拥挤的人群，“站近很危险的！靠后！”
道长拍了拍杨帆的肩膀，含笑道：“怎么样，小兄弟？这么多观众看着你我比试，有压力么？”
“有一点。”杨帆老老实实地答道。
“呵呵。这次比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到你我这种程度，想找个好对手，难啊！”道长一声长叹。
“道长，”杨帆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是全力以赴可能会损坏您的剑，这个也没事么？”
“是么？”道长眉毛一扬，抽出旁边的一把训练用剑，对杨帆道，“你拿把剑全力砍一下看看。”
杨帆拿起另外一把训练用剑依言而行，手中的长剑飞快地染上了一抹纯黑的颜色。他没注意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惊愕的眼神，狠狠地一记劈砍斩在道长手持的长剑上。
锵然一声，火花四溅，在黑暗的衬托下格外耀眼。剑刃上迸出了两个几乎横贯整个剑身的巨大缺口，两把剑深深地咬合在了一起。
“不行，看来不能拿我的剑比。”道长脸色都变了，“我的剑可不能就这么坏了。”
“前辈，我看下你的剑好么？”杨帆好奇地问道。
“拿着。”道长想也不想就把剑递了过来。
“这是...”杨帆端详着道长腰佩的长剑，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呵呵，没错。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道长看着杨帆吃惊的样子，得意地笑，“不过是我刚学剑时师傅送的。只此一把，当然宝贝得很。”
两人在空场中央相距五米而立，打量着对方的姿势。
两人都是右手持剑，不同的是杨帆左手攥成了拳头，而道长的左手捏着一个剑诀，双脚不丁不八地分开踏在地上。
“开始吧，小兄弟。”道长徐徐道。
杨帆点了点头。试探着向前踏了一步。
道长没有动，还是立在原地，目中神光炯炯。
杨帆又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接近到了三米，正是他最有把握的突刺距离。
道长平端起了长剑，指着杨帆的胸腹处，右臂微曲。
“小心了！”
杨帆提醒了一句。而后身体微屈，大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右肩，右臂，长剑形成了一条直线，沿着最短的轨迹直接指向了道长的胸口。当然，他没有用全力，还留下了些许收手的余地。
道长剑一翻，长剑当的一声就磕在了杨帆的剑脊上。虽然力量并不大，但却带歪了长剑的轨迹，原本刺向胸口的一剑滑向了侧面。不等杨帆有机会收剑再次攻击，道长手腕一抖，借着长剑撞击后反弹的力量，剑身划了个不大的半圆绕过护手斩向了杨帆的手腕。
杨帆大惊失色拼命缩手，但手腕的速度怎么及得上对方长剑尖端的速度？（参考线速度与角速度的关系，角速度一定时半径大的一方线速度最快）眼看自己就要挨上一剑，况且自己正在发力前冲，手腕中剑后对方只要把剑再次摆正位置，连发力都不用，他就会直接撞上去。
“完了！”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杨帆脑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啪的一声，剑尖的侧面敲在了杨帆的手背上，杨帆手一酸，不自觉地张开了五指，长剑落地。道长立刻也把手中的长剑向侧面地上掷出，他也来不及收剑了，如果还握在手里两人相撞时一定会受伤。然后一推杨帆的肩膀，把他前冲的力量卸到了侧面。
下一刻，两个身影重合，而后分开。杨帆踉踉跄跄地又滑出了好几步才停下，把地上的黄土都扬起了好高。道长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脚步，微笑着转过身看着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他。
“武当剑法，真是名不虚传！”杨帆彻底服气了。
“我输了。”杨帆坦然道，丝毫不以之为辱，脸上还是带着开心的笑容。
因为他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实战剑法，老祖宗们千锤百炼流传下来的招数。只一剑，自己就输了。还是在双方力量速度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输掉的，他心服口服。
听到杨帆认输的话，观众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在他们眼里，根本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这次杨帆冲击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连残影都没有。就那么一瞬间两人就全都长剑脱手，决出胜负了。不过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师傅赢么，所以叫好叫得特别的卖力。
“请您教我真正的剑法。”杨帆无视周围让他下去吧的呐喊声，对着笑眯眯的道长深深的一个鞠躬。
“你有师傅么？”道长诡秘的一笑。
“没有。我只有几个教官。”
“好，好，好！”道长连说三个好字，哈哈一声长笑。
————————
“啊？这个...”杨帆听到道长说要收他为徒，面有难色。“可是...可是...”
“怎么？你有牵挂之人了？”
“是，啊不是...”
“我收你为俗家弟子，放心吧，门规里的漏洞几百年前祖师爷就留好了。”
“可是...”
“又怎么？难道我的功夫不够教你的？”
“可是...”杨帆犹豫了半天，一横心道，“可是我不属于人类啊！”
“？”道长愣住了。
杨帆苦笑道：“您摸一下我的脉搏就知道了。”
道长把手指搭到他的腕部，立刻脸色就凝住了。他连换了几个地方，连脖子上的大动脉都试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我是个血族。并不是人类。”杨帆黯然道。
道长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眉头紧锁在一起。几分钟后他站定，紧盯着杨帆的双眼问道：
“你杀过人么？”
“杀过。”杨帆没有退缩，勇敢地抬起头面对着道长刀子一样的目光。
“有多少？”
“二十多个吧，我记不清了。”
“你，后悔过么？”
“有一点。但是我不杀他们，就会有别的人死，我别无选择。如果再来多少次，我都一样会这么做。”杨帆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是看不出你曾经杀过人的。你的心里没有血的味道。”道长凝视着他，良久才缓缓地道，“但你要立一个誓，从今往后决不可妄杀一人。”
杨帆默然许久，方一字一句地道：“我可能做不到。我还有要保护的人。”
道长的目光变得如刀似剑般犀利，杨帆低下了头看着地板。
“我不能收你为徒。既然我的前人答应传你剑法，我就不会阻拦。要我教你剑法，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两件最基本的事情。”
“请说。”
“第一，不可把我教给你的东西传给子女以外之人。否则我会亲手收回你的武功。”
“我答应您。”
“第二，不可说出你武功的来历，以免连累武当。违者如上。”
“我答应您。”杨帆缓缓地道。
“你随我来。”
————————
“呵...”睡眼惺忪的警官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发了阵呆，这才明白自己整整睡了一个白天。
她拖着鞋走到杨帆住的房前，门没有关，杨帆不在。
“去哪里了？”
警官沿着小路一路寻去，迎面走来了三个面色激动的弟子，还在大声地议论着，几个字眼传了过来。
“...看...比试...”
她心中一动，转身跟在他们后面，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偷听着。
“九师兄，你说今天来山上挑衅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好快的剑，我眼前一花二师兄就输了，也太夸张了吧？”一个略微胖些的弟子一脸的崇拜。
“不要妄自菲薄，我们武当的功夫才是最强的！”他口中的九师兄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管他什么来头，在师傅面前不也是一下就败了。再快又有什么用！”
“你们看到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的古剑了么？就是他递给师傅的那一把。”边上一个人低着头，心事重重地道。
“什么古剑啊四师兄？我就看见师傅好像见了鬼一样，然后就走了，我又挤不上去。”
“你们都没看到？”
“看到什么？”另外两个人愣了一下。
“你们两个！”四师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可是承影！传说之中的中国十大名剑之一！”
“承影？十大名剑？”略胖的弟子摸了摸脑袋，“这个...四师兄，十大名剑是什么？”
“我只知道十大酷刑...”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没有被师兄听到。
“你不知道？”四师兄用看大熊猫的眼神望着他，张大了嘴。
另外两人都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啊！师门不幸啊！唉！”四师兄一手捂脸仰天长叹。
另外两人立刻扑了上去，合力K了装模作样的四师兄一顿。
“师傅，徒儿今日要代您清理门户了...”九师兄不怀好意地盯着一旁满头大包的老四。
“快说！别逼我把满清十大酷刑用在你身上！”
“好好好，这就说，这就说。”四师兄揉着脑袋。
“排名第一的是轩辕剑，排名第二的...第二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其中有两把是吴国时铸成的干将和莫邪。”
“我还记得承影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剑身是看不到的，是一把有影无形之剑。想不到传说是真的，我今天竟然能见到真正的承影。”四师兄失神地自语道，另外两人也沉默了。
跟在后面的警官听得一脸的震惊。
九师兄突然站定，一拍脑袋道：“你说师傅叫他进内堂，是去作什么？难道是...”
“拜师？”四师兄和他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他不是来我们武当挑衅山门的么？怎么...”小弟子还有点疑惑。
“你好好想想，以前那些来挑衅的人，有一个人来的么？哪次不是成帮结队的！”四师兄没好气地道。
“我说怎么看他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去借来看看了？”小弟子一拍大腿。
“对呀！”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三人入神地议论着离开了，连一直跟在后面的警官都没有注意到。
警官笑了笑，美丽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
“给我讲一下你用剑的方式。”真武大殿里，道长盘腿坐在蒲团上，对面是学他的样子席地而坐的杨帆，两把剑摆在他们中间的石地上。
“嗯，我学剑的时候，只练习刺，劈，挡三种方式，还有一些简单的闪避步法，”杨帆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缓缓地道，“还和公爵学了一些幻影剑，其他，其他就没什么了。”
“幻影剑？”道长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试一下给我看看。”
杨帆比划了一下，道长看后捋着颚下的长髯笑了起来。
“哦，这一招利用的就是速度。反应慢的对手眼中看到的就是残影，虚假的长剑；反应快的对手才可能招架住。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
杨帆脸有点红。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悟到的，竟然得了这么个评价。
“你就没有想到运剑强攻他的要害，逼他回剑格挡么？”道长神色一正，道：“如果他一剑刺不死你，而你一剑就可以击毙他，他能不回剑防御么？为什么你当时一定要招架才可以？用连绵不绝的快剑紧逼对手的要害，逼他不停地防御，这才能最好地体现出你速度的优势！”
“我当时一直在不停地格挡，他还喊了一声接我一剑...”杨帆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让你接你就接啊！我问你，你战斗时一只手拿剑相斗，另一只手在做什么？如果你双手同时用剑连环突刺，不就是相当于你出剑的速度凭添了一倍！那为什么你看到的大多数用剑之人都是空着一只手的呢？”
“啊？对啊，为什么呢...”杨帆百思不得其解。
“很简单。第一，大多数人都惯用一只手，同时运用两把长剑不熟练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第二，用两把剑的话如果被对手近了身，长剑就失去了作用。你看我比剑时左手伸直食中二指捏的剑诀，是为了好看么？不是，是为了戳击，刺已经近身的对手喉咙或者眼睛，一击就可以使其丧失战斗力。可惜现在的武术，这个姿势已经完全沦为表演了。第三，使用双剑的时候不像单手用剑那样攻击防御时都是侧着身，双剑要求你必须一直正面对着对手，凭添了被攻击的面积，防守上也比较吃力。”道长耐心地解释道，喝了口一旁茶杯里碧绿的茶水。
“这么说，就是用单剑比用双剑好了？”杨帆借着他喝茶的空隙，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也不一定。”道长放下了紫砂制的茶杯，道。
“这也不对...”杨帆听得头都大了。
“凡事有利皆有弊，单剑本身就是放弃了一部分攻击力来加强防守的，这样比较均衡，被人近了身也不至于惊慌失措，顾此失彼。但如果你两只手的力量差不多，协调性，速度也很强，而且有大量的时间练习的话，那么用双剑是明显强于单剑的，可以大大加强你的攻击力。双剑还有一个特殊的优势，可以一剑封挡对手的武器，同时另一剑进行攻击。双剑就是要疾风暴雨一样的攻击，每一剑都不离你对手的要害，不给他摆脱的机会。关键时刻还要有以命搏命的勇气，让他无暇反击，最后落入守多必失的境地。这样才能减少你防御稍弱的劣势。”
道长顿了一下，森然道：“有我无敌，有进不退，求生反死，求死反生，这才是双剑真正的用法！”
“我应该学哪种好呢？”杨帆听得异常激动，不自觉地插嘴问道。实际上，听了道长对双剑的推崇，他心里的天平早就偏向双剑一方了。
“你左手用剑给我看看。”道长又端起了茶杯，抿着茶水。
杨帆站了起来，拔剑出鞘，把剑交到左手。他试着劈斩了几下，又是几记刺击，感觉和右手用剑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这才发现，自己左手的力量和速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和右手差不多了。
“可以了。”
杨帆依言盘腿坐了下来，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道长。
“你应该练习双剑。”道长慎重地道，“这么多年了。除了师叔祖外，你是我见到的最适合使用双剑的人。”
看到杨帆听到‘人’字，脸色黯淡了下来，道长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对剑法的招数，又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请您指教。”杨帆拧眉攒目思索了半天，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想起了金庸书中的“无招胜有招”，却无论如何不敢在道长面前卖弄。
“呵呵，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是很信服这些东西，武侠小说害人不浅啊。”
杨帆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不怎么觉得那些招数有用，他遇见的对手只用最基本的斩劈挡三式加上速度就可以应付，不知不觉间早就把招数这种传说中就是给人破解的鸡肋看得很轻了，在没和道长比剑之前隐隐约约还有些“剑法真的有用么”这种想法。
比剑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真正的招数，都是前人千锤百炼留下来的精华，并不是象你所想象的那样一文不值的。那些用于表演的武术不算在内，学它们只能有点强身的作用，早就偏离了剑法的实质。剑，生来就是杀人的。”
“战斗的时候，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很少能给你思考的空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完全凭着本能在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地厮杀。”
道长一手摩挲着腰间长剑光滑的剑柄，慢慢地说道：“如果你能把某几个适当的动作连贯起来，平时勤加练习使身体牢记，在战斗中就有了很大的优势，凭借本能就可以杀伤对手。这几个动作的组合就叫做招数。剑法来来去去，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对不同位置的刺，斩，加上偶尔的格挡而已。比如说对手一记直刺，你侧身避开或者用护手格开，趁他的剑还在外门的时候一剑回敬过去，这就是最早的招数。招数合并起来，就成了剑法。这些招数经过几千年的流传，一代又一代人对其去芜存菁，化繁为简，到现在已经发展得很完善了。”
道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经过上百年的战火，大部分的剑法都失传了。只有一些武林世家和名门大派，比如武当和少林，”杨帆注意到他把武当放在了前面，“还保存着一些，但比起鼎盛时期却已是相差甚远。想当年我武当张祖师...咳咳，扯远了，现在给你讲一下我们武当的剑法。”
杨帆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们武当现在的一套镇门剑法，叫做太乙玄门剑。我给你演示一遍。”道长把身下坐着破旧的蒲团摆到大殿墙边，抽剑于手在大殿里自顾自地打了起来。杨帆怎么看都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点都不懂。
“你有什么感觉？”一套慢腾腾，软绵绵的剑法下来，道长立于原地，平静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杨帆。
“我，我看不懂您用的招数，不是记不住，是不明白这样慢的速度怎么能伤人。”看到道长没有坐下，杨帆赶紧爬起来站好。
“还有呢？都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忌。”道长温和地道。
“如果我用速度抢攻，那么这样慢的剑法应该如何抵挡？”杨帆垂手而立，虚心而恭谨地问道。
“如果还是这样慢的话，是不可能抵挡的。速度，在剑法中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而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你再看一遍。”道长含笑道。
随即，道长再次在殿里打起了剑法。还是同一套剑法，还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就是速度！何止是刚才的百倍，比起杨帆来也是有所过而无不及。带起的强风吹在杨帆的脸上，竟是刮面如刀。殿里的红色布幔飞到了半空，黑色木质窗棂和殿门也在格啦啦地作响，殿上供着的雕像也在轻微的摇晃，整座真武大殿似乎马上就要塌了下来。
刚才要好几分钟才能打完的剑法，现在两三秒钟就完成了。
“看懂了么？”经过这样激烈的运动，依旧面不红，气不喘的道长淡淡地问道。
“似乎看懂了一些。”杨帆沉吟了一下，问道，“请问道长，我看您打这套剑法时，长剑的移动并不是很明显，有时要好几个动作才刺击一下，劈斩的动作也几乎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问得好。”道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你还记得今天第一个和你比剑的青年么？他是我的第二个徒弟，和你比试时用的也是太乙玄门剑，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内力不足。你仔细想想他当时的动作。找到一丝端倪没有？”
杨帆闭目苦思了半天，这才若有所得地问：“我感觉他一直在试图拨开我的剑，因为力量不够所以没有成功。难道这套剑法的本意就是先挡开对手的剑才能进攻？”
“没错。当年我武当张三丰祖师痛感靠内力的修行来提升速度见效之慢，决定创出一套以慢打快，后发先至的武学，以图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提高战斗力。这就是太极拳，太极剑的本意，太乙玄门剑也是来源于此。两剑相交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对手招数的变化，内家剑法中大部分的动作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如何让对手露出空门，也就是武器被挡在外围露出身上的要害。露出空门后立刻就是一剑，从而做到一击必杀。比剑时的动作并不大，几乎不消耗什么体力，但其中所含的凶险却比狂劈猛斩要大了很多，落败者也是非死即残。”
道长傲然道：“劈斩的动作太大，破绽也太大，划过的距离太长，对手也很容易就能格挡，剑向侧面一张就是了。通常是你的剑还在半路，对方的剑已经刺进你胸口了。想要劈斩的话还不如去用长刀或朴刀，起码还占了些距离和重量的优势。现在大多数的人舍本逐末，手里拿的是剑却像用刀一样一味的猛劈猛斩，看上去虽然很厉害其实却并不足虑，真正的用剑高手一剑就可以将其击败。这套剑法的要旨就是十三个字：抽，提，带，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冼。这才是最有效的用剑方法，剑的运动幅度并不大，讲究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充分带动对手，借用对手的速度来反击。”
“我学这个好了。”杨帆已经快晕了。
“太乙玄门剑，我可以教给你。但我还是希望你用双剑。”
“为什么？”杨帆被绕得头晕眼花。
“用这套剑法伤敌，需要一定的时间，只适合与不多的敌人战斗。当你面对敌人的群起而攻时，还是双剑那种类似刀法大起大阖，纵横睥睨的招数最有效，凭添的一把剑也可以减轻一定的防守压力。”
“我懂了。请您赐教。”
“孺子可教。回去歇息吧，剑先放在我这里好了。明晚夜里三更时分，你来后山见我。”道长满意地捋着胡须。
“还有什么事么？”看到杨帆还在门口踌躇，道长奇怪地问道。
“这个，三更是几点？”杨帆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未完待续）
“和你比剑？”杨帆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制定出适合你的剑法。不是人适应剑，而是剑适应人。世上没有最强的剑法，最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剑法。”道长郑重地道。
“好啊！”杨帆莫名的兴奋。
听说从没与人比过剑的掌门要与今天的那个年轻人比剑，真武道观几乎是倾巢而出，连做饭的火工道人都来了。燃起的火堆把场地照得通明，周围围满了慕名而来的弟子，两百多人挤得水泄不通，只留下中间的一块空地。
“你，就是你，再站远一点！”几个道士向后赶着拥挤的人群，“站近很危险的！靠后！”
道长拍了拍杨帆的肩膀，含笑道：“怎么样，小兄弟？这么多观众看着你我比试，有压力么？”
“有一点。”杨帆老老实实地答道。
“呵呵。这次比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到你我这种程度，想找个好对手，难啊！”道长一声长叹。
“道长，”杨帆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是全力以赴可能会损坏您的剑，这个也没事么？”
“是么？”道长眉毛一扬，抽出旁边的一把训练用剑，对杨帆道，“你拿把剑全力砍一下看看。”
杨帆拿起另外一把训练用剑依言而行，手中的长剑飞快地染上了一抹纯黑的颜色。他没注意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惊愕的眼神，狠狠地一记劈砍斩在道长手持的长剑上。
锵然一声，火花四溅，在黑暗的衬托下格外耀眼。剑刃上迸出了两个几乎横贯整个剑身的巨大缺口，两把剑深深地咬合在了一起。
“不行，看来不能拿我的剑比。”道长脸色都变了，“我的剑可不能就这么坏了。”
“前辈，我看下你的剑好么？”杨帆好奇地问道。
“拿着。”道长想也不想就把剑递了过来。
“这是...”杨帆端详着道长腰佩的长剑，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呵呵，没错。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道长看着杨帆吃惊的样子，得意地笑，“不过是我刚学剑时师傅送的。只此一把，当然宝贝得很。”
两人在空场中央相距五米而立，打量着对方的姿势。
两人都是右手持剑，不同的是杨帆左手攥成了拳头，而道长的左手捏着一个剑诀，双脚不丁不八地分开踏在地上。
“开始吧，小兄弟。”道长徐徐道。
杨帆点了点头。试探着向前踏了一步。
道长没有动，还是立在原地，目中神光炯炯。
杨帆又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接近到了三米，正是他最有把握的突刺距离。
道长平端起了长剑，指着杨帆的胸腹处，右臂微曲。
“小心了！”
杨帆提醒了一句。而后身体微屈，大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右肩，右臂，长剑形成了一条直线，沿着最短的轨迹直接指向了道长的胸口。当然，他没有用全力，还留下了些许收手的余地。
道长剑一翻，长剑当的一声就磕在了杨帆的剑脊上。虽然力量并不大，但却带歪了长剑的轨迹，原本刺向胸口的一剑滑向了侧面。不等杨帆有机会收剑再次攻击，道长手腕一抖，借着长剑撞击后反弹的力量，剑身划了个不大的半圆绕过护手斩向了杨帆的手腕。
杨帆大惊失色拼命缩手，但手腕的速度怎么及得上对方长剑尖端的速度？（参考线速度与角速度的关系，角速度一定时半径大的一方线速度最快）眼看自己就要挨上一剑，况且自己正在发力前冲，手腕中剑后对方只要把剑再次摆正位置，连发力都不用，他就会直接撞上去。
“完了！”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杨帆脑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啪的一声，剑尖的侧面敲在了杨帆的手背上，杨帆手一酸，不自觉地张开了五指，长剑落地。道长立刻也把手中的长剑向侧面地上掷出，他也来不及收剑了，如果还握在手里两人相撞时一定会受伤。然后一推杨帆的肩膀，把他前冲的力量卸到了侧面。
下一刻，两个身影重合，而后分开。杨帆踉踉跄跄地又滑出了好几步才停下，把地上的黄土都扬起了好高。道长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脚步，微笑着转过身看着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他。
“武当剑法，真是名不虚传！”杨帆彻底服气了。
“我输了。”杨帆坦然道，丝毫不以之为辱，脸上还是带着开心的笑容。
因为他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实战剑法，老祖宗们千锤百炼流传下来的招数。只一剑，自己就输了。还是在双方力量速度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输掉的，他心服口服。
听到杨帆认输的话，观众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在他们眼里，根本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这次杨帆冲击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连残影都没有。就那么一瞬间两人就全都长剑脱手，决出胜负了。不过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师傅赢么，所以叫好叫得特别的卖力。
“请您教我真正的剑法。”杨帆无视周围让他下去吧的呐喊声，对着笑眯眯的道长深深的一个鞠躬。
“你有师傅么？”道长诡秘的一笑。
“没有。我只有几个教官。”
“好，好，好！”道长连说三个好字，哈哈一声长笑。
————————
“啊？这个...”杨帆听到道长说要收他为徒，面有难色。“可是...可是...”
“怎么？你有牵挂之人了？”
“是，啊不是...”
“我收你为俗家弟子，放心吧，门规里的漏洞几百年前祖师爷就留好了。”
“可是...”
“又怎么？难道我的功夫不够教你的？”
“可是...”杨帆犹豫了半天，一横心道，“可是我不属于人类啊！”
“？”道长愣住了。
杨帆苦笑道：“您摸一下我的脉搏就知道了。”
道长把手指搭到他的腕部，立刻脸色就凝住了。他连换了几个地方，连脖子上的大动脉都试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我是个血族。并不是人类。”杨帆黯然道。
道长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眉头紧锁在一起。几分钟后他站定，紧盯着杨帆的双眼问道：
“你杀过人么？”
“杀过。”杨帆没有退缩，勇敢地抬起头面对着道长刀子一样的目光。
“有多少？”
“二十多个吧，我记不清了。”
“你，后悔过么？”
“有一点。但是我不杀他们，就会有别的人死，我别无选择。如果再来多少次，我都一样会这么做。”杨帆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是看不出你曾经杀过人的。你的心里没有血的味道。”道长凝视着他，良久才缓缓地道，“但你要立一个誓，从今往后决不可妄杀一人。”
杨帆默然许久，方一字一句地道：“我可能做不到。我还有要保护的人。”
道长的目光变得如刀似剑般犀利，杨帆低下了头看着地板。
“我不能收你为徒。既然我的前人答应传你剑法，我就不会阻拦。要我教你剑法，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两件最基本的事情。”
“请说。”
“第一，不可把我教给你的东西传给子女以外之人。否则我会亲手收回你的武功。”
“我答应您。”
“第二，不可说出你武功的来历，以免连累武当。违者如上。”
“我答应您。”杨帆缓缓地道。
“你随我来。”
————————
“呵...”睡眼惺忪的警官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发了阵呆，这才明白自己整整睡了一个白天。
她拖着鞋走到杨帆住的房前，门没有关，杨帆不在。
“去哪里了？”
警官沿着小路一路寻去，迎面走来了三个面色激动的弟子，还在大声地议论着，几个字眼传了过来。
“...看...比试...”
她心中一动，转身跟在他们后面，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偷听着。
“九师兄，你说今天来山上挑衅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好快的剑，我眼前一花二师兄就输了，也太夸张了吧？”一个略微胖些的弟子一脸的崇拜。
“不要妄自菲薄，我们武当的功夫才是最强的！”他口中的九师兄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管他什么来头，在师傅面前不也是一下就败了。再快又有什么用！”
“你们看到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的古剑了么？就是他递给师傅的那一把。”边上一个人低着头，心事重重地道。
“什么古剑啊四师兄？我就看见师傅好像见了鬼一样，然后就走了，我又挤不上去。”
“你们都没看到？”
“看到什么？”另外两个人愣了一下。
“你们两个！”四师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可是承影！传说之中的中国十大名剑之一！”
“承影？十大名剑？”略胖的弟子摸了摸脑袋，“这个...四师兄，十大名剑是什么？”
“我只知道十大酷刑...”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没有被师兄听到。
“你不知道？”四师兄用看大熊猫的眼神望着他，张大了嘴。
另外两人都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啊！师门不幸啊！唉！”四师兄一手捂脸仰天长叹。
另外两人立刻扑了上去，合力K了装模作样的四师兄一顿。
“师傅，徒儿今日要代您清理门户了...”九师兄不怀好意地盯着一旁满头大包的老四。
“快说！别逼我把满清十大酷刑用在你身上！”
“好好好，这就说，这就说。”四师兄揉着脑袋。
“排名第一的是轩辕剑，排名第二的...第二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其中有两把是吴国时铸成的干将和莫邪。”
“我还记得承影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剑身是看不到的，是一把有影无形之剑。想不到传说是真的，我今天竟然能见到真正的承影。”四师兄失神地自语道，另外两人也沉默了。
跟在后面的警官听得一脸的震惊。
九师兄突然站定，一拍脑袋道：“你说师傅叫他进内堂，是去作什么？难道是...”
“拜师？”四师兄和他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他不是来我们武当挑衅山门的么？怎么...”小弟子还有点疑惑。
“你好好想想，以前那些来挑衅的人，有一个人来的么？哪次不是成帮结队的！”四师兄没好气地道。
“我说怎么看他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去借来看看了？”小弟子一拍大腿。
“对呀！”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三人入神地议论着离开了，连一直跟在后面的警官都没有注意到。
警官笑了笑，美丽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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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讲一下你用剑的方式。”真武大殿里，道长盘腿坐在蒲团上，对面是学他的样子席地而坐的杨帆，两把剑摆在他们中间的石地上。
“嗯，我学剑的时候，只练习刺，劈，挡三种方式，还有一些简单的闪避步法，”杨帆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缓缓地道，“还和公爵学了一些幻影剑，其他，其他就没什么了。”
“幻影剑？”道长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试一下给我看看。”
杨帆比划了一下，道长看后捋着颚下的长髯笑了起来。
“哦，这一招利用的就是速度。反应慢的对手眼中看到的就是残影，虚假的长剑；反应快的对手才可能招架住。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
杨帆脸有点红。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悟到的，竟然得了这么个评价。
“你就没有想到运剑强攻他的要害，逼他回剑格挡么？”道长神色一正，道：“如果他一剑刺不死你，而你一剑就可以击毙他，他能不回剑防御么？为什么你当时一定要招架才可以？用连绵不绝的快剑紧逼对手的要害，逼他不停地防御，这才能最好地体现出你速度的优势！”
“我当时一直在不停地格挡，他还喊了一声接我一剑...”杨帆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让你接你就接啊！我问你，你战斗时一只手拿剑相斗，另一只手在做什么？如果你双手同时用剑连环突刺，不就是相当于你出剑的速度凭添了一倍！那为什么你看到的大多数用剑之人都是空着一只手的呢？”
“啊？对啊，为什么呢...”杨帆百思不得其解。
“很简单。第一，大多数人都惯用一只手，同时运用两把长剑不熟练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第二，用两把剑的话如果被对手近了身，长剑就失去了作用。你看我比剑时左手伸直食中二指捏的剑诀，是为了好看么？不是，是为了戳击，刺已经近身的对手喉咙或者眼睛，一击就可以使其丧失战斗力。可惜现在的武术，这个姿势已经完全沦为表演了。第三，使用双剑的时候不像单手用剑那样攻击防御时都是侧着身，双剑要求你必须一直正面对着对手，凭添了被攻击的面积，防守上也比较吃力。”道长耐心地解释道，喝了口一旁茶杯里碧绿的茶水。
“这么说，就是用单剑比用双剑好了？”杨帆借着他喝茶的空隙，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也不一定。”道长放下了紫砂制的茶杯，道。
“这也不对...”杨帆听得头都大了。
“凡事有利皆有弊，单剑本身就是放弃了一部分攻击力来加强防守的，这样比较均衡，被人近了身也不至于惊慌失措，顾此失彼。但如果你两只手的力量差不多，协调性，速度也很强，而且有大量的时间练习的话，那么用双剑是明显强于单剑的，可以大大加强你的攻击力。双剑还有一个特殊的优势，可以一剑封挡对手的武器，同时另一剑进行攻击。双剑就是要疾风暴雨一样的攻击，每一剑都不离你对手的要害，不给他摆脱的机会。关键时刻还要有以命搏命的勇气，让他无暇反击，最后落入守多必失的境地。这样才能减少你防御稍弱的劣势。”
道长顿了一下，森然道：“有我无敌，有进不退，求生反死，求死反生，这才是双剑真正的用法！”
“我应该学哪种好呢？”杨帆听得异常激动，不自觉地插嘴问道。实际上，听了道长对双剑的推崇，他心里的天平早就偏向双剑一方了。
“你左手用剑给我看看。”道长又端起了茶杯，抿着茶水。
杨帆站了起来，拔剑出鞘，把剑交到左手。他试着劈斩了几下，又是几记刺击，感觉和右手用剑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这才发现，自己左手的力量和速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和右手差不多了。
“可以了。”
杨帆依言盘腿坐了下来，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道长。
“你应该练习双剑。”道长慎重地道，“这么多年了。除了师叔祖外，你是我见到的最适合使用双剑的人。”
看到杨帆听到‘人’字，脸色黯淡了下来，道长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对剑法的招数，又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请您指教。”杨帆拧眉攒目思索了半天，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想起了金庸书中的“无招胜有招”，却无论如何不敢在道长面前卖弄。
“呵呵，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是很信服这些东西，武侠小说害人不浅啊。”
杨帆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不怎么觉得那些招数有用，他遇见的对手只用最基本的斩劈挡三式加上速度就可以应付，不知不觉间早就把招数这种传说中就是给人破解的鸡肋看得很轻了，在没和道长比剑之前隐隐约约还有些“剑法真的有用么”这种想法。
比剑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真正的招数，都是前人千锤百炼留下来的精华，并不是象你所想象的那样一文不值的。那些用于表演的武术不算在内，学它们只能有点强身的作用，早就偏离了剑法的实质。剑，生来就是杀人的。”
“战斗的时候，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很少能给你思考的空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完全凭着本能在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地厮杀。”
道长一手摩挲着腰间长剑光滑的剑柄，慢慢地说道：“如果你能把某几个适当的动作连贯起来，平时勤加练习使身体牢记，在战斗中就有了很大的优势，凭借本能就可以杀伤对手。这几个动作的组合就叫做招数。剑法来来去去，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对不同位置的刺，斩，加上偶尔的格挡而已。比如说对手一记直刺，你侧身避开或者用护手格开，趁他的剑还在外门的时候一剑回敬过去，这就是最早的招数。招数合并起来，就成了剑法。这些招数经过几千年的流传，一代又一代人对其去芜存菁，化繁为简，到现在已经发展得很完善了。”
道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经过上百年的战火，大部分的剑法都失传了。只有一些武林世家和名门大派，比如武当和少林，”杨帆注意到他把武当放在了前面，“还保存着一些，但比起鼎盛时期却已是相差甚远。想当年我武当张祖师...咳咳，扯远了，现在给你讲一下我们武当的剑法。”
杨帆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们武当现在的一套镇门剑法，叫做太乙玄门剑。我给你演示一遍。”道长把身下坐着破旧的蒲团摆到大殿墙边，抽剑于手在大殿里自顾自地打了起来。杨帆怎么看都还是和刚才一样，一点都不懂。
“你有什么感觉？”一套慢腾腾，软绵绵的剑法下来，道长立于原地，平静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杨帆。
“我，我看不懂您用的招数，不是记不住，是不明白这样慢的速度怎么能伤人。”看到道长没有坐下，杨帆赶紧爬起来站好。
“还有呢？都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忌。”道长温和地道。
“如果我用速度抢攻，那么这样慢的剑法应该如何抵挡？”杨帆垂手而立，虚心而恭谨地问道。
“如果还是这样慢的话，是不可能抵挡的。速度，在剑法中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而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你再看一遍。”道长含笑道。
随即，道长再次在殿里打起了剑法。还是同一套剑法，还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就是速度！何止是刚才的百倍，比起杨帆来也是有所过而无不及。带起的强风吹在杨帆的脸上，竟是刮面如刀。殿里的红色布幔飞到了半空，黑色木质窗棂和殿门也在格啦啦地作响，殿上供着的雕像也在轻微的摇晃，整座真武大殿似乎马上就要塌了下来。
刚才要好几分钟才能打完的剑法，现在两三秒钟就完成了。
“看懂了么？”经过这样激烈的运动，依旧面不红，气不喘的道长淡淡地问道。
“似乎看懂了一些。”杨帆沉吟了一下，问道，“请问道长，我看您打这套剑法时，长剑的移动并不是很明显，有时要好几个动作才刺击一下，劈斩的动作也几乎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问得好。”道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你还记得今天第一个和你比剑的青年么？他是我的第二个徒弟，和你比试时用的也是太乙玄门剑，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内力不足。你仔细想想他当时的动作。找到一丝端倪没有？”
杨帆闭目苦思了半天，这才若有所得地问：“我感觉他一直在试图拨开我的剑，因为力量不够所以没有成功。难道这套剑法的本意就是先挡开对手的剑才能进攻？”
“没错。当年我武当张三丰祖师痛感靠内力的修行来提升速度见效之慢，决定创出一套以慢打快，后发先至的武学，以图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提高战斗力。这就是太极拳，太极剑的本意，太乙玄门剑也是来源于此。两剑相交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对手招数的变化，内家剑法中大部分的动作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如何让对手露出空门，也就是武器被挡在外围露出身上的要害。露出空门后立刻就是一剑，从而做到一击必杀。比剑时的动作并不大，几乎不消耗什么体力，但其中所含的凶险却比狂劈猛斩要大了很多，落败者也是非死即残。”
道长傲然道：“劈斩的动作太大，破绽也太大，划过的距离太长，对手也很容易就能格挡，剑向侧面一张就是了。通常是你的剑还在半路，对方的剑已经刺进你胸口了。想要劈斩的话还不如去用长刀或朴刀，起码还占了些距离和重量的优势。现在大多数的人舍本逐末，手里拿的是剑却像用刀一样一味的猛劈猛斩，看上去虽然很厉害其实却并不足虑，真正的用剑高手一剑就可以将其击败。这套剑法的要旨就是十三个字：抽，提，带，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冼。这才是最有效的用剑方法，剑的运动幅度并不大，讲究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充分带动对手，借用对手的速度来反击。”
“我学这个好了。”杨帆已经快晕了。
“太乙玄门剑，我可以教给你。但我还是希望你用双剑。”
“为什么？”杨帆被绕得头晕眼花。
“用这套剑法伤敌，需要一定的时间，只适合与不多的敌人战斗。当你面对敌人的群起而攻时，还是双剑那种类似刀法大起大阖，纵横睥睨的招数最有效，凭添的一把剑也可以减轻一定的防守压力。”
“我懂了。请您赐教。”
“孺子可教。回去歇息吧，剑先放在我这里好了。明晚夜里三更时分，你来后山见我。”道长满意地捋着胡须。
“还有什么事么？”看到杨帆还在门口踌躇，道长奇怪地问道。
“这个，三更是几点？”杨帆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