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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中秋节发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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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邹国华和何杰离开后，林雪峰想起今天是中秋节，怎么着也得跟工人们表示一下，便立即又把邹国华叫了回来，因为他还兼任着厂里的工会主席一职。
“老邹，今天中秋节，工会有啥安排没有？”
听林雪峰问起这事，邹国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跺脚说道：
“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好了。”
“后勤科和财务科那边早做好了方案，我们工会这边也开会讨论通过了，就等你签字付款就行了，我让她们马上报过来。”
说完，他立即把后勤科和财务科负责人叫了过来。
林雪峰接过工会制定的中秋节职工福利方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每人就发一盒月饼？这也太寒酸了吧！”
其实林雪峰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他想说，这不是打发叫花子么？
可立即意识到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容易让人误会他把工人们当成了叫花子。
但是，这一盒月饼怎么拿得出手？在这年头里，那些机关单位哪家逢年过节不是发鱼发肉发津贴啊。
还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仅仅他的那句“一盒月饼太寒酸”的话着实让邹国华几人倍感震惊，让他们感觉自己和林雪峰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似的。
这也的确，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厂长，我们厂里已经两年没有发过月饼了，今年能发一盒月饼就不错啦！”
后勤科长刘晓露怯生生地解释。
“嗯，就是啊，林厂长，按照每盒月饼二十块钱计算，这也得开支四千多块钱呢，可不少了。”
“还有就是，这些钱都是从工会经费里面拿出来的，这经费还是您在上个月批的，不然还没地方开支咧。”
财务科长胡雪琴也精打细算地附和着。
林雪峰看向邹国华，后者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月饼固然是要发的，能不能再增加点什么福利？”
林雪峰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觉得每人仅仅发盒月饼还是觉得寒酸了些。
“这样吧，今天的工资按照三倍计算，作为加班津贴发给每位职工，你们看怎么样？”
三人听林雪峰这么一说，全都立即大眼瞪小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能发钱当然是好事，可，可……”
邹国华想要提醒林雪峰，这样的事情至少要上厂务会专题研究一下，但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老邹，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们明天上会研究，相信有你们四位的同意，过会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先……”
可话说到这里，林雪峰突然停了下来。
原本他想要说，我们可以变通一下，先把钱发给员工，让他们高兴一下，明天再过会研究，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犯上辈子的一个老问题——搞典型的家长制、一言堂。
很多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在重大决策过程中，习惯于个人拍脑袋决策，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之间，往往会为了实现个人目的而去滥用职权。
刚才，他就差点这么做了。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邹国华，后者有点不知所措。
“老邹，谢谢你刚才的提醒。”
“这样吧，就按照工会的这个方案来发，我现在签字。”
林雪峰签完字后，邹国华带着两位科长开心地离去。
没过多久，工厂的广播就嘹亮地响起：
“亲爱的各位工友，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经厂领导同意，工会将于今天为每人发放一份月饼礼盒，请大家中午就餐时在食堂窗口领取，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欢乐！”
起初，正在生产线上的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呃，老周，你刚才是不是也听到了广播啊？”
一位工友推了一下身旁的同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也听到啦？”
那个被称作“老周”的工友很是好奇。
“你听清楚没？是不是广播里说要发月饼啊？”
“好像是这么说，好像又不是，哎，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只管好好干活，多拿一些加班费！”
“你说的也是，反正已经两年没发过月饼了，今年发不发也习惯了！”
二人立即专心致志地干起了手中的活儿。
可短短一分钟过后，广播再次响起，把刚才的通知重复了一遍。
这回几个生产车间的工人都听得真切了，顿时整个酒厂响起一片欢呼声，直接把机器的轰鸣声给压了下去。
林雪峰在办公室里也听到了这声欢呼，立即伸头朝窗外看了看，知道是工人们在表达心中的喜悦，便缩回脖子继续忙碌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林雪峰吃完饭后正打算在办公室眯个午觉，这时听到有人敲门。
“林厂长，您在吗？有人找您！”
他赶紧起身，将反锁的房门打开。
只见敲门的是厂里的门卫。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蓬松、满脸胡茬的农村老汉，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来人正是林雪峰的父亲，林德顺。
“爸！你怎么来了？”
林雪峰大吃一惊，立即接过林德顺手中的蛇皮袋，把他迎进办公室。
进屋之后，林德顺一直嘿嘿地笑着，坐在沙发上，可劲儿地喝着水。
林雪峰立即给他递了一支烟，又帮他点燃，接着轻声问道：
“爸，你啥时候来到？也不打个电话叫我去接你。”
林德顺刚才光顾着高兴去了，这时终于晃过神来。
“我今天一早坐王麻子的拖拉机进的城，他硬要我帮他挑一批猪崽子回去，非说我的眼光好，挑的猪仔长得壮。”
“昨晚上你给我们打电话，说你调到了酒厂上班，你娘不放心，非得让我过来看看，还带了些刚刨出来的新鲜花生，知道你喜欢这个，城里头买的没家里的好吃，呵呵……”
“呃，是王麻子送我来的，他还在厂子门口等我呢，等下一起回去。”
“这么着急就回去？那你吃过午饭没有？”
林雪峰听他这么说，赶紧问道。
“吃过啦，刚在厂子门口吃了一碗面。”
“哦，对了，昨天你也不说清楚，你是这个酒厂的厂长啊？”
“我刚在门卫室说找你，他们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爹，他们说既然是林厂长的爹，怕我找不着路，就非得把我送进来，嘿嘿……”
林德顺用力地吸了口烟，脸上很是满足的样子。
“嗯，没错！我都来了快一个月了，天天都在加班，所以也没时间回去跟你们细说。”
林雪峰如实回答。
“嘿，真是厂长！难怪他们对我这么客气！”
林德顺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雪峰看到父亲这般高兴，心中也是倍感开心。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生活过得更好，事业蒸蒸日上？
特别是他林雪峰，一定要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地干出成绩，不给父母再丢人。
上辈子，在江筱月的事情发生后，关于他贪污的传言也在村里传开。
自己羞于见人，每年只有除夕晚上回去陪伴一下父母，第二天一早就会一个人偷偷地回城，生怕被人瞅见。
而他躲避了村里人的冷眼，却把常年生活在乡下的父母放在火上烤，他们那段日子也是连门都不敢出啊。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想到父亲等下要走，他立即将桌子底下那份月饼礼盒拿了出来，接着又让后勤科长刘晓露用自己的饭卡在食堂刷了两桶豆油和一些挂面，领了十箱内部免费供应的啤酒送到酒厂门口。
“这些啤酒你分一半给麻子叔，剩下的都拿回家去。”
林雪峰把这些东西都安排妥当后，也不再让父亲久留，毕竟回去的路上至少得花三个多小时，担心太晚了不安全。
林德顺见儿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心里也是欢喜。
“王麻子车上还拖着猪崽子呢，车斗里面太脏了，东西太多不好放。”
林雪峰想想也是，便又让刘晓露找来一块油毡布，让他喊门卫一起帮忙，将那些东西全都裹好，免得沾上猪崽子们的屎尿。
等刘晓露全部处理妥当后，他这才把父亲送到酒厂门口，又跟麻子叔简单地打了下招呼，目送他们开心离开。
可就在他正要转身回到厂里的时候，何杰的电话打来了。
“林厂长，你快来，巴陵广场这边有人闹事！”
等邹国华和何杰离开后，林雪峰想起今天是中秋节，怎么着也得跟工人们表示一下，便立即又把邹国华叫了回来，因为他还兼任着厂里的工会主席一职。
“老邹，今天中秋节，工会有啥安排没有？”
听林雪峰问起这事，邹国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跺脚说道：
“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好了。”
“后勤科和财务科那边早做好了方案，我们工会这边也开会讨论通过了，就等你签字付款就行了，我让她们马上报过来。”
说完，他立即把后勤科和财务科负责人叫了过来。
林雪峰接过工会制定的中秋节职工福利方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每人就发一盒月饼？这也太寒酸了吧！”
其实林雪峰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他想说，这不是打发叫花子么？
可立即意识到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容易让人误会他把工人们当成了叫花子。
但是，这一盒月饼怎么拿得出手？在这年头里，那些机关单位哪家逢年过节不是发鱼发肉发津贴啊。
还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仅仅他的那句“一盒月饼太寒酸”的话着实让邹国华几人倍感震惊，让他们感觉自己和林雪峰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似的。
这也的确，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厂长，我们厂里已经两年没有发过月饼了，今年能发一盒月饼就不错啦！”
后勤科长刘晓露怯生生地解释。
“嗯，就是啊，林厂长，按照每盒月饼二十块钱计算，这也得开支四千多块钱呢，可不少了。”
“还有就是，这些钱都是从工会经费里面拿出来的，这经费还是您在上个月批的，不然还没地方开支咧。”
财务科长胡雪琴也精打细算地附和着。
林雪峰看向邹国华，后者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月饼固然是要发的，能不能再增加点什么福利？”
林雪峰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觉得每人仅仅发盒月饼还是觉得寒酸了些。
“这样吧，今天的工资按照三倍计算，作为加班津贴发给每位职工，你们看怎么样？”
三人听林雪峰这么一说，全都立即大眼瞪小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能发钱当然是好事，可，可……”
邹国华想要提醒林雪峰，这样的事情至少要上厂务会专题研究一下，但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老邹，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们明天上会研究，相信有你们四位的同意，过会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先……”
可话说到这里，林雪峰突然停了下来。
原本他想要说，我们可以变通一下，先把钱发给员工，让他们高兴一下，明天再过会研究，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犯上辈子的一个老问题——搞典型的家长制、一言堂。
很多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在重大决策过程中，习惯于个人拍脑袋决策，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之间，往往会为了实现个人目的而去滥用职权。
刚才，他就差点这么做了。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邹国华，后者有点不知所措。
“老邹，谢谢你刚才的提醒。”
“这样吧，就按照工会的这个方案来发，我现在签字。”
林雪峰签完字后，邹国华带着两位科长开心地离去。
没过多久，工厂的广播就嘹亮地响起：
“亲爱的各位工友，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经厂领导同意，工会将于今天为每人发放一份月饼礼盒，请大家中午就餐时在食堂窗口领取，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欢乐！”
起初，正在生产线上的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呃，老周，你刚才是不是也听到了广播啊？”
一位工友推了一下身旁的同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也听到啦？”
那个被称作“老周”的工友很是好奇。
“你听清楚没？是不是广播里说要发月饼啊？”
“好像是这么说，好像又不是，哎，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只管好好干活，多拿一些加班费！”
“你说的也是，反正已经两年没发过月饼了，今年发不发也习惯了！”
二人立即专心致志地干起了手中的活儿。
可短短一分钟过后，广播再次响起，把刚才的通知重复了一遍。
这回几个生产车间的工人都听得真切了，顿时整个酒厂响起一片欢呼声，直接把机器的轰鸣声给压了下去。
林雪峰在办公室里也听到了这声欢呼，立即伸头朝窗外看了看，知道是工人们在表达心中的喜悦，便缩回脖子继续忙碌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林雪峰吃完饭后正打算在办公室眯个午觉，这时听到有人敲门。
“林厂长，您在吗？有人找您！”
他赶紧起身，将反锁的房门打开。
只见敲门的是厂里的门卫。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蓬松、满脸胡茬的农村老汉，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来人正是林雪峰的父亲，林德顺。
“爸！你怎么来了？”
林雪峰大吃一惊，立即接过林德顺手中的蛇皮袋，把他迎进办公室。
进屋之后，林德顺一直嘿嘿地笑着，坐在沙发上，可劲儿地喝着水。
林雪峰立即给他递了一支烟，又帮他点燃，接着轻声问道：
“爸，你啥时候来到？也不打个电话叫我去接你。”
林德顺刚才光顾着高兴去了，这时终于晃过神来。
“我今天一早坐王麻子的拖拉机进的城，他硬要我帮他挑一批猪崽子回去，非说我的眼光好，挑的猪仔长得壮。”
“昨晚上你给我们打电话，说你调到了酒厂上班，你娘不放心，非得让我过来看看，还带了些刚刨出来的新鲜花生，知道你喜欢这个，城里头买的没家里的好吃，呵呵……”
“呃，是王麻子送我来的，他还在厂子门口等我呢，等下一起回去。”
“这么着急就回去？那你吃过午饭没有？”
林雪峰听他这么说，赶紧问道。
“吃过啦，刚在厂子门口吃了一碗面。”
“哦，对了，昨天你也不说清楚，你是这个酒厂的厂长啊？”
“我刚在门卫室说找你，他们问我是谁，我就说是你爹，他们说既然是林厂长的爹，怕我找不着路，就非得把我送进来，嘿嘿……”
林德顺用力地吸了口烟，脸上很是满足的样子。
“嗯，没错！我都来了快一个月了，天天都在加班，所以也没时间回去跟你们细说。”
林雪峰如实回答。
“嘿，真是厂长！难怪他们对我这么客气！”
林德顺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雪峰看到父亲这般高兴，心中也是倍感开心。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生活过得更好，事业蒸蒸日上？
特别是他林雪峰，一定要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地干出成绩，不给父母再丢人。
上辈子，在江筱月的事情发生后，关于他贪污的传言也在村里传开。
自己羞于见人，每年只有除夕晚上回去陪伴一下父母，第二天一早就会一个人偷偷地回城，生怕被人瞅见。
而他躲避了村里人的冷眼，却把常年生活在乡下的父母放在火上烤，他们那段日子也是连门都不敢出啊。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想到父亲等下要走，他立即将桌子底下那份月饼礼盒拿了出来，接着又让后勤科长刘晓露用自己的饭卡在食堂刷了两桶豆油和一些挂面，领了十箱内部免费供应的啤酒送到酒厂门口。
“这些啤酒你分一半给麻子叔，剩下的都拿回家去。”
林雪峰把这些东西都安排妥当后，也不再让父亲久留，毕竟回去的路上至少得花三个多小时，担心太晚了不安全。
林德顺见儿子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心里也是欢喜。
“王麻子车上还拖着猪崽子呢，车斗里面太脏了，东西太多不好放。”
林雪峰想想也是，便又让刘晓露找来一块油毡布，让他喊门卫一起帮忙，将那些东西全都裹好，免得沾上猪崽子们的屎尿。
等刘晓露全部处理妥当后，他这才把父亲送到酒厂门口，又跟麻子叔简单地打了下招呼，目送他们开心离开。
可就在他正要转身回到厂里的时候，何杰的电话打来了。
“林厂长，你快来，巴陵广场这边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