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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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乔，有人探监。”
基本上每个月，我妈和韩飞都会准时来到这里，提上两大包生活用品，然后在这等上几个小时，最后落寞地离去。
“蓄意杀人罪”“无期徒刑”这两个名词比起以前的“叛逆”“自私”不知道让我的愧疚心多了多少倍。我欠我妈的，欠韩飞的，注定是一生也还不清了，而那几个字，也注定是要黯淡掉我的余下人生。然而我才三十岁……
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
如果闲来无事，那么，沏上一杯香茗吧，听我这把故事慢慢讲来。
我并不是一个很出众的人，不是那种上课打游戏下课睡大觉作业从来都不交可是考试照样考第一的学霸，也不是身残志坚勇敢拼搏最后赚得票子赢得荣誉的大神，更加不是那种卧冰求鲤跪塌伺候父母的大孝子，我只是一个普通得有点过分的人，扔在人海里保证淹没得连灰都不剩。就连我的名字也不是父母左挑右选取的，当初上户口的时候那个肉在肚子上码了三圈的胖阿姨问我爸到底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我爸一拍脑门，才想起上户口还有取名字这回事，那阿姨很不耐烦地催促，然后我爸一个急，果断地取了他和我妈的姓，“舒乔！”
小学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很笃定地说，你们的爸爸妈妈给你们取的名字一定是有内涵在里面的，然后我就大声地问老师我的名字有什么内涵，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内涵，我只是想让语文老师出点丑而已，谁让她总是打我的手板呢。那老师想了半天，最后很没有底气地说：“‘乔’是‘高’的意思，你爸妈应该是希望你长高点吧。”果然，我也没有并辜负我爸妈的“期望”，十八岁的时候，把身高拔到了一米七。看同龄男生的时候，那种俯视性的优越感，不得不说，很爽。
我也有个身高上让我俯视的哥们——韩飞，那家伙十八岁的时候就一米八，我总是安慰自己说是因为他的饭量是我的两倍，才比我高十厘米，应该要庆幸他没有比我活生生地高了一倍。
在智商上，这家伙也可以肆无忌惮地侮辱我。从上高中时经常挂嘴边上的“哎呀小乔，这么简单的题目你怎么都不知道做啊，这么简单，哎呀，你脑袋今天出门的时候被挤了吗？”到现在的“哎呀小乔，这个手术上的事情你比我懂，但是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呢？不能从这里下刀你就从那边切啊。哎呀，你这么蠢，当初爬墙的时候脑子也摔坏了吧，病人不死在你的手术刀下就该烧高香了。”——这么多年了，其实我最想对韩飞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他妈什么都不懂在这瞎叫什么！
而在情商上。以前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情商的定义的时候，就从字面上去理解——情商应该是指爱情方面的，如果用这个去定义的话，韩飞是妥妥地赢。单是把他高三一年勾搭的女孩的名字写下来，那张可怜的A4纸不仅会把自己整得密密麻麻，还会顺带着晃瞎你的眼……而我，活了二十六年，感情的白纸上就显得有点可怜，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名字，但是这一个名字就绚烂了我人生的半张白纸，但是却在一半的时候却戛然而止，剩下来的一半，比照起来白得那么讽刺。
但是很可惜，情商的定义并不是这样的，其实说实话，十八岁之前我们的情商都是一样地——低。成天勾肩搭背着肆意妄为，可能我的情商比他高那么一点点，我懂得打完人之后赶紧跑，他那个傻逼总是逞能站在那里等人家的帮手来，每次我拽都拽不动，最后变成我陪他一起装逼，一起被别人揍。
但是十八岁之后，我们因为高考，分开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十八岁离开，四年后回来时，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身肃气凛然的军装穿他身上跟穿在一只猪身上差不多——当然，猪的颜值没有他高。
他回来的时候是我去接的，我那时大四，在见习，请了半天假，坐了两小时公交半小时地铁到飞机场，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行李箱旁边搔首弄姿的他，他一见我就是一熊抱：“他妈的想死你了！今天不灌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我他妈就不是韩飞！”
“韩飞你真矫情。”我嫌弃地推开了他，“每年过年都回来，平时视频根本没有断过，你至于像几十年没有见过似的吗？几个月不见你矫情了不少啊。娘们儿似的。”
我围着他左戳戳右捏捏，这家伙除了肌肉结实了点，什么都没有变，还是没个正行，我笑他：“就你这熊样子，回家得被你爸练死！”
一直到二十八岁，韩飞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死样子，至于现在我就不知道了，他空有一个好的脑子和一张好脸，那个叫情商的东西压根就跟他搭不上边。为此，他总是得罪人，当然，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得不得罪，他说：我又不在乎他们，他们恨我就恨我去咯，难道叫本大少爷点头哈腰地把他们伺候好了求着他们跟我玩儿呀，我脑残吗，本大少爷是绝对做不出那事的，哼。
但是他这贱人说一套做一套，那回我真冲他发火了，因为那货又逞能，死不肯走，等着人家的帮手来，那群人带了刀子棍子，一脸凶神恶煞，韩飞的肌肉再怎么结实还是不能挨人家几下刀啊，然后那六七个人就围着韩飞揍，可能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看我是个女孩子，不好意思欺负所以专揍韩飞，我插不上手，一个急，捡起路边的砖头就冲一人的脑门拍过去，那时候我还没有学过医学，不懂人脑袋的脆弱性，那一砖头，拍得别提有多使劲了，不偏不倚砸中了那人的翼点，引起颅内的脑膜中动脉前沟出血，差点死掉，如果不是我爸和他爸的面子大，我们就不单单只是拘留十五天这么简单了。为了这件事，我跟他冷战，他各种讨好，别说是点头哈腰，跟摇尾乞怜差不多。其实我们之间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还有个人，影响了我的人生，就是他的情商，把以前那个活得肆无忌惮，像一颗核弹一样每天把自己的生活炸得稀巴烂的小乔，变成了一个冷静严谨的医生。
——我妈？您别逗了，我妈那人只知道鸡毛掸子好用，与其跟我废话还不如直接甩一棍子来得畅快，她试过跟我促膝谈心，好好地讲道理，但是说着说着我就那么睡过去了，而且还是坐得端端正正地。犯过的错下次还是照样犯。于是我妈还是决定用武力解决问题——从懂事起到十八岁，我身上没有哪天不带伤，可见那女人是多么地“歹毒”。我下次欺负别人的时候就会顺便把气一起撒他们身上——从小到大，我住的地方，周围的小孩没有哪个没被爹妈拎着来我家告过状。不过后来，我妈再也没有跟我动过武，最生气的一次也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饭。
——我爸？您真会开玩笑，他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就跳楼自杀了，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跟他断绝了关系，因为他要跟我妈离婚，要娶那个怀了他孩子的狐狸精陈佳佳。从小到大，他没有教我念过一个字，没有教我唱过一首歌，更加没有来参加过我的家长会，每次我闯了祸或者是考试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拿了个0分，他只会阴沉着一张脸冲我妈发火，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教好我。他的眼里只有他的事业，之后就只有陈佳佳那个可恶的女人，我特别为我妈感到不值，即使舒建国破产跳楼了，我妈还是给他举办葬礼，按照老家的礼数，该有的一样不少，还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在我心里，乔艳梅就是个痴情的傻子。
——他叫许卓君，一个如君子般的人。他很啰嗦，总是喜欢一板一眼地跟我讲道理，他不像我妈一样，总是重复说着几句话，他会给我讲很多事很多人，就跟高考写的议论文一样，论点论据论证，一个不少。也就是这些啰嗦的道理，让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
“舒乔，有人探监。”
基本上每个月，我妈和韩飞都会准时来到这里，提上两大包生活用品，然后在这等上几个小时，最后落寞地离去。
“蓄意杀人罪”“无期徒刑”这两个名词比起以前的“叛逆”“自私”不知道让我的愧疚心多了多少倍。我欠我妈的，欠韩飞的，注定是一生也还不清了，而那几个字，也注定是要黯淡掉我的余下人生。然而我才三十岁……
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
如果闲来无事，那么，沏上一杯香茗吧，听我这把故事慢慢讲来。
我并不是一个很出众的人，不是那种上课打游戏下课睡大觉作业从来都不交可是考试照样考第一的学霸，也不是身残志坚勇敢拼搏最后赚得票子赢得荣誉的大神，更加不是那种卧冰求鲤跪塌伺候父母的大孝子，我只是一个普通得有点过分的人，扔在人海里保证淹没得连灰都不剩。就连我的名字也不是父母左挑右选取的，当初上户口的时候那个肉在肚子上码了三圈的胖阿姨问我爸到底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我爸一拍脑门，才想起上户口还有取名字这回事，那阿姨很不耐烦地催促，然后我爸一个急，果断地取了他和我妈的姓，“舒乔！”
小学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很笃定地说，你们的爸爸妈妈给你们取的名字一定是有内涵在里面的，然后我就大声地问老师我的名字有什么内涵，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并没有什么内涵，我只是想让语文老师出点丑而已，谁让她总是打我的手板呢。那老师想了半天，最后很没有底气地说：“‘乔’是‘高’的意思，你爸妈应该是希望你长高点吧。”果然，我也没有并辜负我爸妈的“期望”，十八岁的时候，把身高拔到了一米七。看同龄男生的时候，那种俯视性的优越感，不得不说，很爽。
我也有个身高上让我俯视的哥们——韩飞，那家伙十八岁的时候就一米八，我总是安慰自己说是因为他的饭量是我的两倍，才比我高十厘米，应该要庆幸他没有比我活生生地高了一倍。
在智商上，这家伙也可以肆无忌惮地侮辱我。从上高中时经常挂嘴边上的“哎呀小乔，这么简单的题目你怎么都不知道做啊，这么简单，哎呀，你脑袋今天出门的时候被挤了吗？”到现在的“哎呀小乔，这个手术上的事情你比我懂，但是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呢？不能从这里下刀你就从那边切啊。哎呀，你这么蠢，当初爬墙的时候脑子也摔坏了吧，病人不死在你的手术刀下就该烧高香了。”——这么多年了，其实我最想对韩飞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他妈什么都不懂在这瞎叫什么！
而在情商上。以前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情商的定义的时候，就从字面上去理解——情商应该是指爱情方面的，如果用这个去定义的话，韩飞是妥妥地赢。单是把他高三一年勾搭的女孩的名字写下来，那张可怜的A4纸不仅会把自己整得密密麻麻，还会顺带着晃瞎你的眼……而我，活了二十六年，感情的白纸上就显得有点可怜，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名字，但是这一个名字就绚烂了我人生的半张白纸，但是却在一半的时候却戛然而止，剩下来的一半，比照起来白得那么讽刺。
但是很可惜，情商的定义并不是这样的，其实说实话，十八岁之前我们的情商都是一样地——低。成天勾肩搭背着肆意妄为，可能我的情商比他高那么一点点，我懂得打完人之后赶紧跑，他那个傻逼总是逞能站在那里等人家的帮手来，每次我拽都拽不动，最后变成我陪他一起装逼，一起被别人揍。
但是十八岁之后，我们因为高考，分开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我们之间的差距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十八岁离开，四年后回来时，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身肃气凛然的军装穿他身上跟穿在一只猪身上差不多——当然，猪的颜值没有他高。
他回来的时候是我去接的，我那时大四，在见习，请了半天假，坐了两小时公交半小时地铁到飞机场，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行李箱旁边搔首弄姿的他，他一见我就是一熊抱：“他妈的想死你了！今天不灌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我他妈就不是韩飞！”
“韩飞你真矫情。”我嫌弃地推开了他，“每年过年都回来，平时视频根本没有断过，你至于像几十年没有见过似的吗？几个月不见你矫情了不少啊。娘们儿似的。”
我围着他左戳戳右捏捏，这家伙除了肌肉结实了点，什么都没有变，还是没个正行，我笑他：“就你这熊样子，回家得被你爸练死！”
一直到二十八岁，韩飞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死样子，至于现在我就不知道了，他空有一个好的脑子和一张好脸，那个叫情商的东西压根就跟他搭不上边。为此，他总是得罪人，当然，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得不得罪，他说：我又不在乎他们，他们恨我就恨我去咯，难道叫本大少爷点头哈腰地把他们伺候好了求着他们跟我玩儿呀，我脑残吗，本大少爷是绝对做不出那事的，哼。
但是他这贱人说一套做一套，那回我真冲他发火了，因为那货又逞能，死不肯走，等着人家的帮手来，那群人带了刀子棍子，一脸凶神恶煞，韩飞的肌肉再怎么结实还是不能挨人家几下刀啊，然后那六七个人就围着韩飞揍，可能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看我是个女孩子，不好意思欺负所以专揍韩飞，我插不上手，一个急，捡起路边的砖头就冲一人的脑门拍过去，那时候我还没有学过医学，不懂人脑袋的脆弱性，那一砖头，拍得别提有多使劲了，不偏不倚砸中了那人的翼点，引起颅内的脑膜中动脉前沟出血，差点死掉，如果不是我爸和他爸的面子大，我们就不单单只是拘留十五天这么简单了。为了这件事，我跟他冷战，他各种讨好，别说是点头哈腰，跟摇尾乞怜差不多。其实我们之间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还有个人，影响了我的人生，就是他的情商，把以前那个活得肆无忌惮，像一颗核弹一样每天把自己的生活炸得稀巴烂的小乔，变成了一个冷静严谨的医生。
——我妈？您别逗了，我妈那人只知道鸡毛掸子好用，与其跟我废话还不如直接甩一棍子来得畅快，她试过跟我促膝谈心，好好地讲道理，但是说着说着我就那么睡过去了，而且还是坐得端端正正地。犯过的错下次还是照样犯。于是我妈还是决定用武力解决问题——从懂事起到十八岁，我身上没有哪天不带伤，可见那女人是多么地“歹毒”。我下次欺负别人的时候就会顺便把气一起撒他们身上——从小到大，我住的地方，周围的小孩没有哪个没被爹妈拎着来我家告过状。不过后来，我妈再也没有跟我动过武，最生气的一次也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饭。
——我爸？您真会开玩笑，他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就跳楼自杀了，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跟他断绝了关系，因为他要跟我妈离婚，要娶那个怀了他孩子的狐狸精陈佳佳。从小到大，他没有教我念过一个字，没有教我唱过一首歌，更加没有来参加过我的家长会，每次我闯了祸或者是考试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拿了个0分，他只会阴沉着一张脸冲我妈发火，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教好我。他的眼里只有他的事业，之后就只有陈佳佳那个可恶的女人，我特别为我妈感到不值，即使舒建国破产跳楼了，我妈还是给他举办葬礼，按照老家的礼数，该有的一样不少，还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在我心里，乔艳梅就是个痴情的傻子。
——他叫许卓君，一个如君子般的人。他很啰嗦，总是喜欢一板一眼地跟我讲道理，他不像我妈一样，总是重复说着几句话，他会给我讲很多事很多人，就跟高考写的议论文一样，论点论据论证，一个不少。也就是这些啰嗦的道理，让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