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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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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来了,非常想去乡间,想去看一看麦田。

    心中不断闪跃着“竹外桃花三两枝”“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意境。闰四月的缘故,今年春长。阳历三月半,天依然冷飕飕的,棉衣脱不掉。村庄里,没有桃红柳绿,田野里,没有野花盛开。

    我沿着田埂慢慢走着。连续两个冬天,没有好好下雪,隐隐地,总是为麦苗担心,不知它们能否茁壮成长。阳光明媚地照着,凝神望去,叶尖上有露,一珠一珠,像淘气的孩子,牵着妈妈的衣襟,不肯丢手。地头,一片杨树林,新芽尚未绽出,树干、枝桠干净利落,像写意的远景画。一只喜鹊飞过来了,一群喜鹊飞过来了。到底是爱热闹的鸟儿,一二十只拥挤在中间两棵树上,喳喳喳喳,说个不休。也有爱静的,只身栖在边缘的树上,一动不动。顽劣的,兴冲冲扑过来捣乱。独立枝头的鸟匆忙飞往另一棵树端,似乎是打定注意,静一静。看追逐的样子,又好像是闹别扭,一个撵着认错,一个赌气不理。一只鸟儿在空中翻飞,落到一棵树的顶端,另几只不甘示弱,纷纷登到树的最高枝儿,举行比赛似地。两只亲密的鸟儿飞舞翩跹,自顾自地快乐嬉戏,让人想起蔷薇架下的少男少女,让人想起美好的爱情。细聆听,空中还有“咕咕咕”的斑鸠叫声。鸟儿,是开在树上的花朵。看它们欢快的样子,想必是知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决意要将春天吵醒。

    一只白色的蝴蝶飞来飞去,亲热地与麦苗打招呼。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同伴。看来,亦是一个自得其乐的精灵。遥望平整如毯、一望无际的麦田,暧暧村庄倒像是一叶小舟泊于绿波里。“寒露到霜降,种麦莫慌张”“冬天麦压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麦稍黄,杏子香”小麦,是农民最忠实的伙伴,几乎陪人走过春夏秋冬,又是养胃的细粮,可谓农人的指望。小麦开始抽穗了,扬花了,灌浆了,大人小孩都要好奇地瞧一瞧,心中莫名鼓涨着希望。没有谁特意去看那份绿,源于生活在其中,熟视无睹吧。我母亲对春天绿野的说法就是“青淌淌地”言简意赅,却也形象。倒是流离故土的人,赋予绿色多种涵义,多半是一种思乡之情怀。

    脚下的草还是黄白色,浮着些微薄薄的浅绿。葛巴草最常见最泼皮,长在沟边地头,任是怎样踩踏,都不要紧。筛罗秧像纤细的女子,灯笼棵像有个性的姑娘,喜欢钻在麦地里。少了不打紧,疯长农人是要头疼的。刚拱出的刺角芽,五六片小叶子,透着新绿,毛茸茸的,摸一摸,并不扎手。阡陌纵横,从田垄不知不觉走到渠边。春季缺水,渠岸,枯寂得很。忽然,我看到一朵小黄花!鲜亮崭新,照得人心里亮堂堂地。我感到一种满足。在矜持的原野里,我有幸看到春的色彩,算是没有白来。走远了,又留恋地拐回去。惊讶的是,在沟渠边,我又零零星星地看到三朵、两朵。是为我的虔诚刚刚开放的呢?还是原本就开在那里?抑或是存心给我惊喜?记得小时,每逢上火,母亲会挖些黄化苗熬茶喝。这个春天,我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蒲公英不期而遇。面条菜、荠荠菜、蛤蟆皮草一一扑入眼帘,莫不给人带来温馨的回忆。

    蓝天、碧野,一切皆是那样空旷、宁静。乡村在变,而春色依旧。我仿佛回到故乡,回到幼时,㧟着筐子,和一群小伙伴,在春天的田野里拔草、挖野菜、一起疯玩。心慢慢就融化了,馨香了,可谓春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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