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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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此言，刘嫣连忙轻轻抚着恒康伯夫人的后背给她顺气，柔声劝道：“母亲节哀。大嫂才刚刚进门，哪里就能害了大哥去？不止是您，大嫂一嫁进来便要守寡，想必也是哀痛不已的。”
这番安慰的话让周沐蓁觉得极为感激，正想抬眼说些什么，却不想恒康伯夫人竟更加生气，狠狠地推开刘嫣便对着周沐蓁一阵猛打，一边打一边哭喊着她是个扫把星。周沐蓁不敢反抗，任凭这位婆母在她身上又掐又挠，刘嫣在一旁焦急地劝着，却也无法插手阻拦。情绪激动至极，恒康伯夫人终于是脖子一仰，直直地昏倒了过去，袁耀从一旁冲过来，把将她接住，吩咐人将她抬着，送回了卧房。
周沐蓁的衣服已经被拽乱了，头上的凤冠也已经歪了，这副头面极重，斜斜地倒是拽得她发丝生疼。刘嫣瞥了她一眼，对一直冷眼看着的恒康伯道：“公爹也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媳妇照看着就好。”周沐蓁被猛打的时候，他作为一家之主，却任凭恒康伯夫人不顾形象地撒泼而未发一言，想必也觉得是她冲撞了袁宇？也觉得是她克夫？见刘嫣这样说了，他也点点头，踱了出去。
“只是，大哥的尸身还在屋中未挪出来。婆母醒了之后，想必是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的。那么大哥躺在新房之中，大嫂又该如何是好？”待到屋中无人后，刘嫣便是有些变了原本娇柔温和的脸色，斜睨着周沐蓁。
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然如愿地看到了原本眉目如画的新娘子惊恐的眼神。随后她露出一抹嗤笑，道：“左右公爹和婆母也不想再见到你，若是你不想与大哥同床共枕的话，看在多年来表姐妹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把。只是要委屈了大嫂你，要去跟那些犯了错的丫鬟一样，勉强睡一睡柴房了。”
柴房？周沐蓁很是惊讶，她在家中虽然不受宠爱，却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她颤抖着嘴唇，眼中盈着泪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道：“嫣表姐……”
“我以前唤你一声表妹，又唤你一声大嫂，已是极尽情分了。你还是莫要为难我。”说罢，刘嫣便是叫了外面的婆子来，要将她带出去。周沐蓁自然是拼尽了力气去反抗。只不过，无论怎么反抗，也拗不过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何况就算真的挣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她眼中的泪终于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突然，她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原来是刘嫣从头上拔下了尖锐的金簪，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腰间。刘嫣连着扎了她几下后，丝毫不看一眼簪子上的血迹，对着那些婆子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克夫的女人都绑不住，再这么闹下去，若是惊扰了婆母，唯你们是问！”这么一听，那些婆子连忙下了狠手，又打又拽地将周沐蓁拖去了柴房。
婆子们刚押着周沐蓁离开，刘嫣便将簪子收进了自己的袖口，恢复了端庄大气的微笑。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丫鬟小厮们低眉顺眼地鱼贯而入，迅速将喜堂之内的红绸都撤了下来，换上挽联和白绸——这些其实是府中早就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恒康伯夫人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不过半日，府中的丧事就预备妥当了。而本应该在外面主持大局的刘嫣此时却是在主屋的内室恭恭敬敬地伺候着恒康伯夫人用药。刚刚醒来不久的恒康伯夫人脸色煞白，恢复力气后便死死握住了刘嫣的手腕，咬着牙问道：“那个扫把星呢？”
“大嫂刚嫁进来便丧夫，心中无法接受，便是有些发了疯癫。方才竟是闹着要入洞房……只是，大哥的尸身还在房中，等着父亲母亲再去看上最后一眼呢。”刘嫣似是受了惊吓一样，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珠，道：“媳妇没有办法，便是叫人先将她送到西偏院中歇着了。”
见恒康伯夫人不说话，刘嫣心底有些发虚，不过表面上还是反握住了恒康伯夫人的手，道：“方才卫国公夫人亲自登门，送来了挽联和吊唁之物。她说，大嫂既然过了门，那便是袁家的人了。要如何处置，都听婆母的指示，卫国公府绝不干涉。”
恒康伯夫人眼中似是燃起了火焰，对刘嫣道：“把他们家的挽联烧了！还有，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然后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母亲莫急，一切但凭母亲吩咐。”刘嫣连忙去端来茶杯给她喂下，继续给她顺着气，一边柔声道：“左右大哥如今是成亲了，在路上便不是孤身一人。依媳妇看，不然先让大嫂去给大哥守灵，也让大哥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的话，让大嫂去陪他便是；若是不喜欢，咱们还将她送去大哥身边的话，岂不是给大哥添堵？”
“她若是活的好好的，日日在府中晃悠，岂不是在给我添堵！”恒康伯夫人这样说着，内心却觉得刘嫣的办法可行。于是她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宇儿自个儿喜欢是最重要的。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最多就是府中添双碗筷罢了。”
刘嫣轻轻笑了，道：“母亲真是宽宏大量。大嫂花容月貌，还知书达礼，大哥定然会喜欢的……母亲也莫要太过悲伤了，以后……还有媳妇和相公呢。”
而破败的柴房之内，周沐蓁靠着墙边坐着，身上还穿着喜服。只不过，原本艳丽的红衣被蒙上了一层灰尘，看着倒是极尽讽刺。听着外面断断续续响起的丧乐，加之身上伤口的疼痛，她只觉得内心是无尽的绝望，她甚至想起了家中姐妹第一次听说这桩婚事时那惊讶却又幸灾乐祸的表情。
女子嫁人，谁不想白头偕老、举案齐眉？还未出嫁便注定了当寡妇，这是怎样的折磨？
忽然，柴房的门开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道：“大少奶奶随奴婢去西偏院卸妆更衣吧，夫人吩咐您给大少爷守灵呢。”
听了这话，周沐蓁连忙点头，她原以为刘嫣会把她关在这儿直到死的，既然还要守灵，就说明这个家中还认她这个大少奶奶，就说明她还能活下去……
恒康伯夫妇去看了袁宇的尸身后，夫妻二人痛哭了一场，恒康伯夫人便再次晕了过去。还算冷静的恒康伯吩咐下人装棺，这样，灵堂才算是真正布置好了。他还代替妻子亲自问了袁耀和刘嫣各种丧礼的预备细节，虽然早就知道大儿子命不久矣，但这事真正发生时，他还是悲痛万分的。
而西偏院这边，丫鬟们准备好了洗澡水后便下去了，只留了周沐蓁一个人。她是孤身嫁进来的，身边没有陪嫁之人，如今在这房中便是孤寂异常。她将已经花了的浓妆洗掉，换上丧服；屋中的金玉之物都被丫鬟收走了，她自己不会挽妇人的发髻，便干脆将青丝后拢，总扎一根麻花辫，也算是对已逝之人尽了心。
刘嫣进入屋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清水出芙蓉的场景，换了丧服的周沐蓁与穿喜服的样子不同，完全显示出了另外一番气质，却还是极尽美丽。不过，想一想她日后完全被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刘嫣便压下了心中的不悦，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大嫂可准备好了？随我去灵堂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刘嫣丝毫没有等她回答，便是拉了她的手。天已经擦黑了，确实是到了该去守灵的时候。何况，洞房在袁宇入殓后就被封了，周沐蓁除了这西偏院和灵堂之外，无处可去。
周沐蓁被她拉着，极尽疲惫的她挣脱不得，便脱口而出道：“可是……”
听了此言，刘嫣连忙轻轻抚着恒康伯夫人的后背给她顺气，柔声劝道：“母亲节哀。大嫂才刚刚进门，哪里就能害了大哥去？不止是您，大嫂一嫁进来便要守寡，想必也是哀痛不已的。”
这番安慰的话让周沐蓁觉得极为感激，正想抬眼说些什么，却不想恒康伯夫人竟更加生气，狠狠地推开刘嫣便对着周沐蓁一阵猛打，一边打一边哭喊着她是个扫把星。周沐蓁不敢反抗，任凭这位婆母在她身上又掐又挠，刘嫣在一旁焦急地劝着，却也无法插手阻拦。情绪激动至极，恒康伯夫人终于是脖子一仰，直直地昏倒了过去，袁耀从一旁冲过来，把将她接住，吩咐人将她抬着，送回了卧房。
周沐蓁的衣服已经被拽乱了，头上的凤冠也已经歪了，这副头面极重，斜斜地倒是拽得她发丝生疼。刘嫣瞥了她一眼，对一直冷眼看着的恒康伯道：“公爹也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媳妇照看着就好。”周沐蓁被猛打的时候，他作为一家之主，却任凭恒康伯夫人不顾形象地撒泼而未发一言，想必也觉得是她冲撞了袁宇？也觉得是她克夫？见刘嫣这样说了，他也点点头，踱了出去。
“只是，大哥的尸身还在屋中未挪出来。婆母醒了之后，想必是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的。那么大哥躺在新房之中，大嫂又该如何是好？”待到屋中无人后，刘嫣便是有些变了原本娇柔温和的脸色，斜睨着周沐蓁。
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然如愿地看到了原本眉目如画的新娘子惊恐的眼神。随后她露出一抹嗤笑，道：“左右公爹和婆母也不想再见到你，若是你不想与大哥同床共枕的话，看在多年来表姐妹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把。只是要委屈了大嫂你，要去跟那些犯了错的丫鬟一样，勉强睡一睡柴房了。”
柴房？周沐蓁很是惊讶，她在家中虽然不受宠爱，却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她颤抖着嘴唇，眼中盈着泪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道：“嫣表姐……”
“我以前唤你一声表妹，又唤你一声大嫂，已是极尽情分了。你还是莫要为难我。”说罢，刘嫣便是叫了外面的婆子来，要将她带出去。周沐蓁自然是拼尽了力气去反抗。只不过，无论怎么反抗，也拗不过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何况就算真的挣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她眼中的泪终于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突然，她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原来是刘嫣从头上拔下了尖锐的金簪，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腰间。刘嫣连着扎了她几下后，丝毫不看一眼簪子上的血迹，对着那些婆子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克夫的女人都绑不住，再这么闹下去，若是惊扰了婆母，唯你们是问！”这么一听，那些婆子连忙下了狠手，又打又拽地将周沐蓁拖去了柴房。
婆子们刚押着周沐蓁离开，刘嫣便将簪子收进了自己的袖口，恢复了端庄大气的微笑。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丫鬟小厮们低眉顺眼地鱼贯而入，迅速将喜堂之内的红绸都撤了下来，换上挽联和白绸——这些其实是府中早就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恒康伯夫人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不过半日，府中的丧事就预备妥当了。而本应该在外面主持大局的刘嫣此时却是在主屋的内室恭恭敬敬地伺候着恒康伯夫人用药。刚刚醒来不久的恒康伯夫人脸色煞白，恢复力气后便死死握住了刘嫣的手腕，咬着牙问道：“那个扫把星呢？”
“大嫂刚嫁进来便丧夫，心中无法接受，便是有些发了疯癫。方才竟是闹着要入洞房……只是，大哥的尸身还在房中，等着父亲母亲再去看上最后一眼呢。”刘嫣似是受了惊吓一样，擦擦自己眼角的泪珠，道：“媳妇没有办法，便是叫人先将她送到西偏院中歇着了。”
见恒康伯夫人不说话，刘嫣心底有些发虚，不过表面上还是反握住了恒康伯夫人的手，道：“方才卫国公夫人亲自登门，送来了挽联和吊唁之物。她说，大嫂既然过了门，那便是袁家的人了。要如何处置，都听婆母的指示，卫国公府绝不干涉。”
恒康伯夫人眼中似是燃起了火焰，对刘嫣道：“把他们家的挽联烧了！还有，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然后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母亲莫急，一切但凭母亲吩咐。”刘嫣连忙去端来茶杯给她喂下，继续给她顺着气，一边柔声道：“左右大哥如今是成亲了，在路上便不是孤身一人。依媳妇看，不然先让大嫂去给大哥守灵，也让大哥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的话，让大嫂去陪他便是；若是不喜欢，咱们还将她送去大哥身边的话，岂不是给大哥添堵？”
“她若是活的好好的，日日在府中晃悠，岂不是在给我添堵！”恒康伯夫人这样说着，内心却觉得刘嫣的办法可行。于是她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宇儿自个儿喜欢是最重要的。我受些委屈也没什么，最多就是府中添双碗筷罢了。”
刘嫣轻轻笑了，道：“母亲真是宽宏大量。大嫂花容月貌，还知书达礼，大哥定然会喜欢的……母亲也莫要太过悲伤了，以后……还有媳妇和相公呢。”
而破败的柴房之内，周沐蓁靠着墙边坐着，身上还穿着喜服。只不过，原本艳丽的红衣被蒙上了一层灰尘，看着倒是极尽讽刺。听着外面断断续续响起的丧乐，加之身上伤口的疼痛，她只觉得内心是无尽的绝望，她甚至想起了家中姐妹第一次听说这桩婚事时那惊讶却又幸灾乐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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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柴房的门开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道：“大少奶奶随奴婢去西偏院卸妆更衣吧，夫人吩咐您给大少爷守灵呢。”
听了这话，周沐蓁连忙点头，她原以为刘嫣会把她关在这儿直到死的，既然还要守灵，就说明这个家中还认她这个大少奶奶，就说明她还能活下去……
恒康伯夫妇去看了袁宇的尸身后，夫妻二人痛哭了一场，恒康伯夫人便再次晕了过去。还算冷静的恒康伯吩咐下人装棺，这样，灵堂才算是真正布置好了。他还代替妻子亲自问了袁耀和刘嫣各种丧礼的预备细节，虽然早就知道大儿子命不久矣，但这事真正发生时，他还是悲痛万分的。
而西偏院这边，丫鬟们准备好了洗澡水后便下去了，只留了周沐蓁一个人。她是孤身嫁进来的，身边没有陪嫁之人，如今在这房中便是孤寂异常。她将已经花了的浓妆洗掉，换上丧服；屋中的金玉之物都被丫鬟收走了，她自己不会挽妇人的发髻，便干脆将青丝后拢，总扎一根麻花辫，也算是对已逝之人尽了心。
刘嫣进入屋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清水出芙蓉的场景，换了丧服的周沐蓁与穿喜服的样子不同，完全显示出了另外一番气质，却还是极尽美丽。不过，想一想她日后完全被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刘嫣便压下了心中的不悦，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大嫂可准备好了？随我去灵堂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刘嫣丝毫没有等她回答，便是拉了她的手。天已经擦黑了，确实是到了该去守灵的时候。何况，洞房在袁宇入殓后就被封了，周沐蓁除了这西偏院和灵堂之外，无处可去。
周沐蓁被她拉着，极尽疲惫的她挣脱不得，便脱口而出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