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血海飘香(独孤红) > 第十章情真且痴

第十章情真且痴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血海飘香(独孤红)最新章节!

    轿中人笑道:“‘冷月’主人是我奶奶,我父母去世都早,我是我奶奶带大的。”

    白衣客“哦”地一声道:“原来‘冷月’主人是姑娘的祖母,我还当‘冷月’主人是姑娘的令尊呢。”

    轿中人笑道:“世人知道‘寒星’主人的多,但知道‘冷月’主人的,除了‘冷月’家之外,还只有你一个。”

    白衣客道:“谢谢姑娘,我深感荣幸。”

    “荣幸?”轿中人道:“真的么,世人皆知,‘冷月’、‘寒星’为当世两大魔头,凶名满天下,煞威震武林,黑白二道,正邪两途,无不闻风丧胆,敢怒而不敢言,而我是‘冷月’主人的孙女儿,你对我作如何看法,能说说么?”

    白衣客道:“事实上我并没有觉得姑娘有什么可怕的。”

    轿中人道:“那只是对你,你也别避重就轻,避实就虚,说实话,以我看你,一定很懊悔认识我,从知道我是谁那一刻起,就开始鄙视我,巴不得能躲得我远远的,对么?”

    白衣客道:“姑娘这么想么?”

    轿中人道:“你不好说我替你说。”

    白衣客双眉微扬,淡然说道:“我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的确,’冷月’、‘寒星’为当世之两大魔头,凶名慑天下,煞威震武林,世人畏惧在外,痛恨在内,无不敬鬼神而远之,然而那只是‘冷月’主人跟‘寒垦’主人,下一代是无辜的”

    轿中人道:“你是这么个看法么。”

    白衣客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轿中人道:“可是世人背地里却称温少卿为魔子,称我为魔女。”

    白衣客说道:“那是二位的上一代使然,责不在二位。”

    轿中人道:“事实上人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多少会染上一些恶性,沾上一些魔气”

    白衣客道:“那是后天的环境使然,而人性之初却是善良的。”

    轿中人说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么?”

    白衣客道:“是的,姑娘。”

    轿中人道:“你认为我的本性也是善良的么?”

    白衣客道:“何只是姑娘,世上每一个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

    轿中人说道:“这么说,温少卿的本性岂非也是善良的。”

    白衣客道:“是的,姑娘。”

    轿中人道:“那么,我奶奶跟温少卿的爹娘呢?”

    白衣客道:“当然也不例外。”

    轿中人道:“谢谢你,其实,要以我看,我奶奶根本不是个魔头,她老人家甚至不是个凶恶的人,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我奶奶更慈样的人,她老人家不过是痛失子媳,受了打击,性情有时候暴燥怪异,行事也只管自己的好恶而已,事实上她老人家没有杀过一个人,我就不明白武林为什么会那么怕她。”

    白衣客道:“姑娘该知道,世人的唇舌是最厉害而又最卑鄙的东西,有根多人在唇舌之下蒙上不白之冤,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他两眼微有红意,住口不言。

    轿中人没留意他的异样表情,径自又道:“我有同感,我一直为我这魔女的称号叫屈”

    白衣客道:“其实,姑娘,但能仰不愧于天,俯不付于人,又何在乎世情之毁誉褒贬。”

    轿中人说道:“谢谢你的明教,从今后我不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是我要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白衣客道:“我不认为姑娘是个可怕的魔女。”

    轿中人道:“真的么?”

    白衣客谊:“姑娘知我,不该作此问。”

    轿中人话声忽起颤抖,道:“有你这一句,我就知足了,只要你不认为我是个魔女,无论世人拿什么眼光看我,我全不放在心上。”

    白衣客没有说话。

    轿中人说道:“如今你也知道我并不叫‘冷月’了,对不?”

    白衣客道:“是的,姑娘。”

    轿中人道:“那你不问问我叫什么?不想知道我叫什么么?”

    白衣客道:“我自己没把姓名告诉姑娘”

    轿中人道:“踉你,我不计较,我告诉你,我复姓令狐,双名瑶玑。”

    白衣客道:“令狐瑶玑。”

    轿中人道:“是的,俗么?”

    “不,”白衣客道“绝美而雅。”

    轿中人道:“是么,是奉承还是”

    白衣客道:“姑娘该知道我不擅此道。”

    轿中人令狐瑶玑柔声说道:“只要你认为不俗我就知足了,你想看看我么?”

    白衣客神请一震,忙道:“姑娘,我不敢。”

    “不敢?”令狐瑶玑问道:“为什么?是怕我吓着你吗?”

    白衣客道:“姑娘说笑了,听说除了亲人或近身的人外,姑娘向不以真面目示人”

    令狐瑶玑轻“哦”一声道:“你听说过我么?”

    白衣客道:“不瞒姑娘说,我一踏进武林,就听到有关姑娘的种种传说了。”

    令狐瑶玑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说来说去想不离魔女那两个字,对不,魔女自然不会美到哪儿去”

    白衣客道:“世人说姑娘是个魔女固然不错,可是世人也说姑娘风华绝代,笑艳无双。”

    令狐瑶玑道:“真的么,不是既凶又丑,夜叉般的模样。”

    白衣客道:“我没有听人这么说过。”

    令狐瑶玑道:“这就怪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风华绝代,美艳无双。”

    自衣客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令狐瑶玑道:“他们这么说我,以你看呢?”

    白衣客迟疑了一下,道:“我也作如此看法。”

    令狐瑶玑娇笑说道:“你倒会说话啊!现成的话嘛,我看你会失望”

    白衣客淡然一笑,说道:“姑娘错了,我从不以貌取人。”

    令狐瑶玑道:“好一个从不以貌取人,这么说我要是长得‘无盐膜母’般丑陋可怖,你也全不在意了?”

    白衣客道:“我结交的是姑娘的人,并不是姑娘的容貌。”

    令狐瑶玑道:“好好色、恶恶臭,人同此心”

    白衣客说道:“那是一回事,姑娘,交朋友又是另一回事。”

    令狐瑶玑道:“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除了亲人跟近身的人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么?”

    白衣客道:“我不知道。”

    令狐瑶玑道:“你信不信,就连温家二老跟温少卿都没见过我的真面目。”

    白衣客呆了一呆道:“这我倒没想到”

    令狐瑶玑道:“他们都见过我,但见到的只是一张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而这张人皮面具的面目也不恶,真正见过我的真面目的,只有我奶奶跟我已经过了世的爹娘”

    白衣客道:“姑娘为什么”

    令狐瑶玑截口说道:“我无意故作神秘,我所以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我自己立有一个誓言”

    白衣客道:“姑娘立有一个誓言?”

    令狐瑶玑答道:“是的,你想知道这誓言是什么样的吗?”

    白衣客道:“我不敢求,但假如姑娘愿意说”

    令狐瑶玑道:“你也愿意听听,是不是?”

    白衣客有点赧然地点头说道:“是的,姑娘。”

    令狐瑶玑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绕着圈子说话,这一点让人不敢恭维。”

    白衣客窘迫地笑了笑,没说话。

    令狐瑶玑道:“我要是把这个哲言告诉你,不知道你会不会不愿意看我”

    白衣客问道:“姑娘的誓言跟我是否愿意看姑娘有关系?”

    令狐瑶玑道:“在我看你不会因为我把誓言告诉了你而不愿看我,在你那就不得而知了。”

    白衣客一时不明白令狐瑶玑何指,没敢冒然接话。

    令狐瑶玑却道:“你要是不愿意看,我不勉强”

    “不,”白衣客没工夫多想,他不忍令狐瑶玑伤心、受窘,当即抬头说道“姑娘请说,不管怎么,我看姑娘就是。”

    令狐瑶玑道:“真的么?”

    白衣客道:“只要是我说出来的话,都是真的。”

    令狐瑶玑道:“你不懊梅?”

    白衣客道:“我没有什么可懊梅的,大丈夫一言既出”

    令狐瑶玑似乎难忍激动,截口说道:“那么让我告诉你,我只以真面目对我的夫婿”

    白衣客为之一怔。

    令狐瑶玑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我要是经谁看了我的真面日,我就认为他是我的夫婿,从那刻起,我就是他的人。”

    白衣客呆住。

    令狐瑶玑道:“你听见了么?”

    白衣客一震而醒,忙道:“我听见了”

    令狐瑶玑没容他往下说,接着道:“你明白么?”

    白衣客道:“我明白了,只是”

    令狐瑶玑截口问道:“你还愿意看我么?”

    白衣客心头一震,道:“姑娘”

    令狐瑶玑道:“别叫我,只告诉我,你还愿意看我不?”

    白衣客沉默了一下,道:“话我既然说了,岂有不愿看姑娘之理”

    令狐瑶玑道:“那就好。”

    软轿垂帘突然一动。

    白衣客忙道:“姑娘,我还有后话。”

    未见令狐瑶玑出轿,但听她问道:“你还有什么后话?”

    白衣客道:“我觉得姑娘不该作这种誓言。”

    令狐瑶玑轻“哦”一声道:“为什么?”

    白衣客道:“事关姑娘终身,姑娘不觉得太轻忽了么,再说把自己终身系在一句誓言上,也未免”

    令狐瑶玑道:“我不这么想,我是在看准选定了一个人之后,才把真面目给他看的。”

    白衣客道:“姑娘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你我相识不过”

    令狐瑶玑道:“以我看够了。”

    白衣客摇头说道:“我仍觉得姑娘过于轻忽”

    令狐瑶玑道:“可是我已经立了誓,莫之奈何。”

    白衣客忙道:“事关重大,姑娘要三思”

    令狐瑶玑道:“誓言之下不容我有所改变,再说我已经不止三思了。”

    白衣客还待再说。

    令狐瑶玑已然又道:“你不必再替我想那么多了,只答我一句,你愿不愿意看我,我不勉强,现在也还来得及!”

    白衣客苦笑说道:“姑娘,我倒无所谓,我是个出身贫寒的小家子弟,在武林中籍籍无名,默默无闻,至今孑然一身,毫无半点成就,甚至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劳姑娘垂青,该是我几生修来,天大的造化,只是姑娘是‘冷月’主人的孙女儿,家大、业大、名声满天下,要是跟了我这么一个人,只怕会招致世人的”

    令狐瑶玑道:“我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要嫁人的是我又不是他们,我认为好就是好,而事实上我也没看错人,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儿家,我对自己的终身十分慎重,不瞒你说,近几年来我阅人良多,武林不乏俊彦,有名气、有成就的人物也比比皆是,可是在他们之中我就丧找到一个配看我的真面目的”

    白衣客道:“姑娘,婚姻虽不必媒妁之言,但至少须征得父母的同意,我是一个人,而姑娘却有”

    令狐瑶玑道:“我奶奶最疼爱我,凡事没有不依着找、顺着我的,再说你我都不是世俗中人,我认为不必拘此俗礼。”

    白衣客道:“只是,姑娘,我刚说过,我甚至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今东明西,飘泊不定,而姑娘自小生长”

    令狐瑶玑截口说道:“你是说我娇生惯养、吃不了苦?”

    白衣客道:“事实如此,我记得初见面时,姑娘曾说”

    令狐瑶玑道:“从不知痛为何物、苦为何物,不错,这话我曾说过,可是我愿意尝尝,究竟什么是痛,什么是苦,别忘了,我虽然自小娇生惯养,可是我也是个出身武林世家的女儿家,我体内有武林人那种刚毅的血,有武林人那种刚毅的性格,其实,你可以想想,我要是怕吃苦那可以嫁给温少卿,那敢说一辈子吃不了苦,可是我并不认为那是幸福,如果以一生幸福能过日子与这种艰苦相比的话,后者应该微不足道,我话说得已经够多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衣客脸色一变,说道:“姑娘既然这么说,我还有什么话说,只是我有一点要求,我有未办之事,这件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办完,也许两三个月,也许三五年在这段期间内,我不能跟姑娘在一起。”

    令狐瑶玑道:“什么事,告诉我,我家有的是精明干练会办事的人,你只要交待一声”

    白衣客道:“不,姑娘的好意我心领,这件事必须我自己去办,而且我也不愿意假手他人。”

    令狐瑶玑道:“在看了我真面目之后,你我还分彼此么?”

    白衣客道:“事实上就这件事来说,姑娘仍算是他人而不是自己人。”

    令狐瑶玑道:“究竟是什么事,连我都”

    白衣客道:“姑娘原谅,我有不得已的菩衷。”

    令狐瑶玑沉默了一下道:“好吧,我不难为你”白衣客道:“也许两三个月,也许三五年,在这段期间内,我不能跟姑娘在一起。”

    令狐瑶玑道:“怎么,我是个累赘么?”

    白衣客道:“那倒不是,只是姑娘若跟我在一起,多少我会分点心。”

    令狐瑶玑道:“这件事不容分心么?”

    白衣客说道:“姑娘该知道,做任何都不容分心。”

    令狐瑶玑道:“难道你不需要有个人帮忙,再说我伴着你可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白衣客道:“谢谢姑娘,姑娘的好意让我感激,只是这件事,我必须一人去办。”

    令狐瑶玑道:“你既然这么坚决,我只有听你的了,哪怕是一辈子,我等你就是。”

    白衣客神情微松,暗吁一口气道:“谢谢姑娘。”

    令狐瑶玑道:“别谢了,你还有什么话么?”

    白衣客道:“没有,只是我觉得”

    令狐瑶玑道:“既然没有了,还说什么,现在听我的,记往,在看过我之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今后无论你人在哪儿,心里却要念着我,也要为我保重,别让我在家里揪着心等你”白衣客一阵激动,忍不住说道:“我知道,姑娘也请保重。”

    令狐瑶玑说道:“我当然会为你保重,因为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等你来接我的时候,我会刻意地修饰一番出来迎你,要是容颜憔悴带看病,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你会伤心难受更心疼的,是不?”

    白衣客难言感受,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使他有话说不出来。

    只听令狐瑶玑又道:“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我该下轿了。”

    白衣客心头猛地一阵跳动,把目光垂了下去,他竟然有点怕,他连‘寒星’都未放在眼里,但在这刻他居然感到怯悸。

    忽听令狐瑶玑又道:“对了,我差点忘了,转眼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要是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夭大的笑话,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白衣客迟疑了一下,毅然拾眼说道:“姑娘,我姓李,叫李存孝。”

    令狐瑶玑道:“李存孝?”

    白衣客道:“是的,姑娘。”

    令狐瑶玑道:“这是你的真名实姓?”

    白衣客李存孝说道:“姑娘,我说过,凡是经我说出来的,都是无半点虚假的,否则我宁愿不说。”

    天知道,他有不少地方还是假而不真的,不过那是不得已,情有可原。

    令狐瑶玑道:“我总算知道你姓什么,什么了,真不容易啊。”

    软轿垂帘猛地一动,李存孝忙垂下头去,而旋即他又猛然抬头,目闪寒芒凝注轿后远处说道:“姑娘,有人来了。”

    刚掀起一半的轿帘倏又垂了下去,令狐瑶玑道:“是淮”

    她话声犹未落,只听小翠惊声说道:“姑娘,七颗‘寒星’,是‘寒星’主人”

    可不是么,远处夜空中,七颗银光闪烁的‘寒星’成‘北斗’状排列,向这边划空疾射而来。

    李存孝神情微微一震。

    只听令狐瑶玑诧声说道:“会是温家伯父,他来干什么?”

    话刚说完,夜空中那七颗寒星已近百丈,旋见旷野中远处出现了几点银色的灯光,向这小边冉冉飘了过来。

    小翠道:“不错,姑娘,是‘寒星’主人、还有温夫人,温家少主,‘寒星四使’,‘银衣把卫’,咦!另外那个是谁”

    小翠的眼力不错,李存孝看得更清楚,那几点银色灯光之后,四名黑衣壮汉抬着两顶软轿,两顶软轿上坐着一男一女。各以银纱覆面,看不见庐山真面目,但见那一男一女穿的都是银色衣衫。

    男的是一袭银袍,女的是银色宫装,云譬高挽,环佩低垂,男的隐透慑人之威,女的气度雍容华贵,一望而知为非常人。

    两顶软轿之侧,紧挨着一袭银衫的温少卿,还有一个俊美潇洒,风流倜傥,着一袭青衫的年轻人。

    软轿后是威震武林的‘寒星四使’,再后是八名身着银衫,长发披散,只有三分像人的怪人。

    就这么一支队伍,浩洽荡荡地直向着该座小亭闯了过来。

    李存孝心里明白了几分,眉锋微微皱了一皱。

    就在这时候,两顶软轿已近十丈内,夜空中那七刻寒星忽然飞泻而下,直落那银袍人怀中,怪的就是既未见他抬手,也未见他动。

    转眼间,两顶软轿更近了,这时候那左边软轿上的银袍人才抬起了手,两顶软轿一起停在一丈外,可是并没有落地。

    小翠低低说道:“姑娘,他们到了。”

    令狐瑶玑道:“我知道,我从轿后看见了。”

    轿帘一掀,令人只觉眼前一亮,刹时间星月为之黯然,一位身穿鹅黄色宫装,云髻高挽,环佩叮铛,娇躯婀娜,弱不禁风的姑娘步下软轿。

    世人没说错,她的确风华绝代、美艳无双,双远山般黛眉,悬胆般瑶鼻,鲜红一抹的红唇,肌肤白暂娇嫩似凝脂,也晶莹如玉,尤其那双美目,清澈深邃,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也几乎不敢仰视的光采,流波一转,足能倾国倾城。

    李存孝心头一震,连忙垂下目光,混身上下充满了极度的不安,就像触了电一样。

    令狐瑶玑下轿,头一眼便投向李存孝,深深一瞥,然后嫣然甜笑,如花朵绽放,刹时一切为之静止。

    只听她低声道:“别紧张,这不是我的真面日。”

    旋即转身袅袅绕过软轿,面向两顶软轿,只听软轿旁响起一声惊叹:“令狐姑娘委实是国色天香,较传说犹胜十分。”

    说话的是那位俊美风流青杉客,他为之目瞪口呆!

    温少卿那薄薄的唇边泛起一丝得意笑容,但当他目光触及李存孝时,他那笑容很快地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射自两眼的两道妒恨光芒,望之怕人。

    今狐瑶玑没看他两个一眼,遥遥向两顶软轿微一裣衽,轻启朱唇道:“侄女儿不知伯父母驾到,有失远迎。”

    那银衣妇人皓腕微抬,遥遥发话说道:“一家人干什么这么多礼,过来,瑶玑,到伯母身边来。”

    够熟络,也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今狐瑶玑微一欠身道:“侄女儿有友人在,伯母有什么吩咐,请”

    只听温少卿道:“娘,我没有说错吧。”

    银衣妇人轻叱道:“少开口,我就不信你瑶玑妹妹是那种女儿家”

    转过头来柔声说道:“怕母没什么事,只想看看你,要知道伯母有半天没看见你了。”

    令狐瑶玑道:“侄女儿未曾拜别,自知失礼,但事非得已,还请伯母原谅。”

    银衣妇人道:“自己人说什么失礼,说什么原谅,以后不许这么说,快过来,让伯母看看。”

    令狐瑶玑道:“伯母既有所谕,侄女儿不敢不遵,无奈侄女儿现有友人在”

    银衣妇人截口笑道:“伯母知道你有友人在,也看见了,过来让伯母看看有什么要紧,伯母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令狐瑶玑黛眉微微一扬,道:“恕侄女儿斗胆,伯父母何妨明白赐告来意?”

    银衣妇人诧声说道:“瑶玑,你是怎么了”

    那银袍人忽然一抬手道:“瑶玑,你真要知道我跟伯母的来意么?”

    令狐瑶玑昂然绰立,道:“侄女儿以为伯父母难得亲出,今双双亲出,绝非无故。”

    银袍人道:“你料对了,我跟你伯母双双亲出,确非无故,我跟你伯母听说你交了一位颇为不凡的朋友,所以特地来看看。”

    令狐瑶玑说道:“伯父母看重,赐下这份荣宠,侄女儿感同身受,他就在这儿,伯父母请尽管看。”

    银袍人道:“我早就看见了,你眼光不差,你这位朋友人品的确不错”

    今狐瑶玑道:“谢伯父夸奖。”

    银袍人道:“人品不错是不错,可是还没有伤我‘寒星四使’,损我‘寒星’声威的资格。”

    今狐瑶玑道:“这么说伯父是问罪来的?”

    银袍人道:“你知道,‘寒星’所至可曾容人抗拒过,我‘寒星’之人可曾让人折辱过?”

    令狐瑶玑道:“伯父可曾问过原因?”

    银袍人摇头说道:“我不管原因,也从不问原因,我只知道‘寒星’之人绝不容他人轻碰。”

    令狐瑶玑说道:“伯父既然这么说,那么侄女儿恳求你,请看侄女儿薄面,饶了侄女儿这位友人。”

    银袍人道:“瑶玑,你要知道,事关‘寒星’声威,我若饶了他,今后‘寒星’所至,谁还畏服?”

    银衣妇人突然说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两家世代深交,瑶玑又跟咱们的女儿一样,怎么说你也得看瑶玑这个面子啊!”银袍人道:“我不是不看瑶玑的面子,你知道,多少年来‘寒星’所至,从无一人敢不畏服,而如今”

    “我知道,”银衣妇人道:“瑶玑是咱们自己人,她的朋友也就是咱们的朋友,不跟自己人一样,自己人打了自己人有什么要紧,就是传扬出去也不会丢你的人啊。”

    银袍人不耐烦地摆手说道:“这种事你少管”

    “我非管不可,”银衣妇人道:“我为什么不能管,瑶玑等于是我的女儿,她的朋友我就不许人动,别的事我可以依你,惟独这件事你非得依我不可,话我说在前头,谁敢动瑶玑的这位朋友,别怪我翻脸绝情。”

    银袍人一拍软轿,怒声说道:“你这简直是”

    倏地住口不言,半晌始冷然说道:“要我饶了他不难,瑶玑她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怎么,”银衣妇人道:“跟自己人还说条件,我看你是”

    银袍人说道:“放眼天下你且问问看,我这是不是绝无仅有的最大让步,也只是看在瑶玑份上,若是换个人,哼!”银衣妇人摆手说道:“好吧,好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代我的瑶玑做主点头就是。”

    银袍人道:“瑶玑马上跟咱们走”

    “真是,”银衣妇人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条件,原来是叫瑶玑跟咱们回去,瑶玑不跟咱们回去还得上哪儿去?这容易,我代瑶玑做主答应,还有呢?”

    银袍人道:“从现在起,瑶玑不许再跟他往来,他要是再敢找瑶玑,绝没有第二次便宜”

    银衣妇人道:“这条件就嫌苛了点,你管得也太多了,瑶玑交个朋友有什么要紧,女孩子家就不能有个须眉知己么?”

    银袍人冷然说道:“少罗嗦,他伤我‘寒星四使’,我只要瑶玑别再跟他来往,这已是大大的便宜,两个条件只要一个不答应,我就”

    “你就什么?”银衣妇人冰冷说道:“你敢,跟我发什么威,逞什么横,我代瑶玑做主答应你就是。”

    银袍人道:“既然都答应就好。”

    银衣妇人“哼!”地一声道:“你神气。”

    转过脸来向令狐瑶玑招手柔声道:“瑶玑,没事了,有你伯母在,谁也不敢难为你这位朋友,过来吧。”

    今狐瑶玑刚才一直没开口,如今却淡然一笑道:“伯母疼我、爱我,我十分感激,无如伯父所提这两个条件,我一个也不能答应。”

    温少卿得意笑容为之一凝,脸色突变。

    银袍人猛地坐直了身子。

    银衣妇人急忙问道:“怎么说,瑶玑,伯母刚才代你”今狐瑶玑道:“那是伯母疼我,爱我,我感激。”

    银衣妇人道:“你既然知道伯母疼你、爱你,你就该”

    今狐瑶玑道:“不是我不跟伯母回去,而是我怕奶奶挂念,想早一点回家去。”

    银衣妇人“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想回家去,我说嘛,伯母看着长大的瑶玑怎么会那行,先跟伯母回去,明天一早伯母就派‘八卫’送你回去。”

    今狐瑶玑道:“谢谢伯母,不必了,我预备跟这位友人再谈一会儿就走。”

    银衣妇人道:“瑶玑,你为什么不肯过来一下?”

    今狐瑶玑道:“伯母既有所谕,我怎敢不遵,更不会不肯过去,只是我有友人在”

    银袍人突然道:“有友人在就不能过来一下么?”

    今狐瑶玑道:“我请问伯父,为什么非要我过去一下不可?”

    银袍人怒声说道:“叫你过来一下就是叫你过来一下”

    今狐瑶玑道:“伯父原谅,侄女儿不能从命。”

    银袍人一拍软轿,暴怒喝道:“大胆”

    银衣妇人忙叱道:“你这是干什么,想吓着我的瑶玑不成,有威冲别人发去,冲我的孩子发什么威”

    转望今狐瑶玑,话声立转柔婉,道:“瑶玑,伯母不勉强你,你既然不愿意过来那就算了,只是你伯父所说的那第二个条件”

    今狐瑶玑淡然说道:“伯父母原谅,瑶玑更不能答应。”

    银袍人指今狐瑶玑,怒声说道:“你听听”

    银衣妇人冷然说道:“孩子是我的,我自己会处理,你少管,等我处理不了时你再管不迟。”

    转向今狐瑶玑道:“瑶玑,你也真是,为什么非跟他”

    今狐瑶玑道:“为什么我不能跟他来往?”

    银衣妇人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伤了‘寒星四使’”

    今狐瑶玑道:“我知道那过不在他。”

    银衣妇人道:“孩子,‘寒星四使’是咱们自己人啊。”

    今狐瑶玑道:“据我所知,伯母是位从不护短的贤明长者。”

    银衣妇人呆了一呆,道:“不管怎么说,你总不能让伯母伤心难受啊,你忍心么,孩子。”

    今狐瑶玑道:“伯母怎说这话,我交个朋友,又怎会”

    银衣妇人道:“瑶玑,凭你,还怕没有朋友么?”

    今狐瑶玑道:“伯母,请恕我直说一句,我只要这么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更是当世绝无仅有的。”

    银衣妇人“哦”地一声道:“是么,你这么看重他么,我怎么就看不出”

    今狐瑶玑道:“伯母是伯母,我是我,各人的看法不同。”

    银衣妇人忽地提高了话声,道:“这么说,你是一定不肯答应伯父所提的这第二个条件。”

    今狐瑶玑毅然点头说道:“是的,伯母原谅。”

    银衣妇人忽又压低话声说道:“瑶玑,你伯父跟我视你如亲女,甚至于”

    今狐瑶玑道:“我知道,我感激,只是我不以为二位该干涉我交朋友。”

    银衣妇人道:“瑶玑,倒不是谁千涉你交朋友,只是你跟他认识不过半日工夫,武林人心险恶,你又是个出身大家的姑娘家,万一唉,瑶玑,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家”

    今狐瑶玑道:“伯母的意思我懂,这一点伯母请放心,我不是个三岁孩童,对付看人还有点自信,什么人好,什么人坏,我还分得出来。”

    银衣妇人道:“瑶玑,你有没有问过他的出身,他的家世?”

    今狐瑶玑答道:“问过了,他是个出身贫寒的小家子弟。”

    那俊美风流青衫客“哈!”地笑了一声。

    温少卿脸上浮起一片不屑鄙夷神色。

    银衣妇人却柔声说道:“瑶玑,你有没有想想你自己,有没有想想世人会怎么”

    今狐瑶玑道:“伯母,我根本不愿意去想,将相无种,英雄不论出身,人都一样,不过运道好坏有差别而已,家大,业大、衣朱紫、食美味者又如何,全玉其外,败絮其中者比比皆是,再说仗先人,靠家业,那也没有什么”

    温少卿脸色倏变,道:“你说谁”

    银衣妇人叱道:“敢对你瑶玑妹妹无礼,后退。”

    温少卿头一低,当真退向后去。

    银衣妇人转过了脸来道:“瑶玑,你少卿哥有什么不好”今狐瑶玑道:“伯母明鉴,我并没有说少卿有什么不好,再说我也不敢,我只是跟少卿合不来而已。”

    银衣妇人道:“我看这不过是暂时的,年轻人脾气都刚了些,在一起难免有,像我跟你伯父当年还不是一样,日子一久”

    今狐瑶玑道:“伯母,恕我直言一句,感情一事丝毫不能勉强,伯母是位贤明长者,应该知道”

    银衣妇人道:“这么说你是对你这个朋友”

    今狐瑶玑毫无羞涩忸怩态,道:“伯母,我不愿否认。”

    银衣妇人道:“这么说,你也打算”

    今狐瑶玑道:“实告伯母,我也有这个打算。”——

本站推荐:桃源俏婆娘他在云之南阴阳鬼术女神的上门豪婿(又名:女神的超级赘婿,主角:赵旭)夜的命名术超品小农民盗墓笔记 (全本)江南林若兰九阳绝神三寸人间

血海飘香(独孤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独孤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独孤红并收藏血海飘香(独孤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