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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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近深秋,棠春睡眠的时间也愈长,常常从傍晚就开始睡,睡到隔天快中午才醒来。

    睡晚了的第一天没到工作室,祖晋人担心的到她住处探望,她才刚醒,正好下楼替他开门。

    祖晋人本以为棠春只是因为累过头才多睡了点,可没想到相同的情况愈来愈频繁,频繁到他开始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人像她这样一睡就睡掉十几个小时的,而且情况非但不见好转,还愈来愈严重。

    强逼着她上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作息改变,生理时钟调适不过来。

    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征求她的同意后“连人带猫”的把她迁进自己的住处,方便他就近照顾。

    这一天,她早早又合上眼睡觉,天都还没黑呢。

    “阿晋,我不想睡,怎么办”她强撑着眼皮,但一下子又闭上眼。她怕她一睡就睡到明年去了。

    看她撑的痛苦,他抚着她的额头。“没关系,想睡就睡,不要强撑。”

    “可是”她眨眨眼,想清醒,却做下到。“我睡了,你会将我吻醒吗?”眼皮好重,但她不想睡也不能睡。她要阿晋

    “会。”抱她上床,他低首在她唇上轻吻了下。“我会吻醒你。”

    棠春蹙起眉,临睡前,又呢喃道:“还是下要的好,你一定要忘了我,海棠花就丢了吧”

    “我不会丢,也不忘记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呢?我爱你,棠春。”他替她拉好被子。“祝好梦,我的公主”

    棠春睡了。

    夜里,祖晋人从沙发椅上惊醒过来,莫名的不安让他奔到楼上的房间探视。

    他打开门,发出相当大的声响,却没吵到任何人。

    开了灯,床上没有棠春的身影,只有她的黑猫蜷在床尾,以及两枚亮晃晃的白金婚戒。

    她不见了!

    他迟疑的走近床边,拾起那两枚戒指。

    “喵”呋拂同情地看着他。

    他颓坐在床沿,呋拂走近他,伏在他腿上。

    “你知道她上哪去了吗?”他犹难相信棠春的话,但她平空消失却令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她话语的可能。

    可怜的男人!“喵。”她已经睡了。

    “她会回来吗?”一阵风从未关妥的窗吹进来,他走到窗边,发现窗边的海棠残花谢了一地,风将花瓣卷起,卷上他的胸口,熨贴着,仿佛棠春拥抱他的感觉,身边犹存着她的香味。

    “喵。”她会回来。“喵?”只是,她不是不要你等她?

    他弯下身,拾起片片的海棠花瓣,拢在手心里。“我们一起等她回来,好吗?”

    “喵呜。”哇啊,棠春爱上的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痴情。

    花与人之恋,早就跟她说不行的,这下子看她怎么解决?

    这爱情习题,不是普通的难解。

    公元两千年五月的某一天下午

    “银写真”的电话不断有人拨进来,全被录音机接去

    “祖先生,您的摄影作品黎明获得特等赏,请速与本会联络,谢谢。”

    “阿晋,我是阿晖,你最近有空时记得回来一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喂,晋啊,我是安达,你最近跑哪去了?人家好想你喔,回来记得联络一下。”

    “哈啰,午夜王子,以前band的团员想在天堂办场聚会,你一定要到,快跟我联络。”

    “晋,看到我的写真集有多畅销了吧。去年你不帮我拍写真集,现在我红了,你若后悔,我可以考虑让你替我再拍一本,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好”“喂,银写真吗?我这里是风信子礼服公司,想请祖先生帮忙替婚纱模特儿拍照,联络电话是”

    “喵”呋拂被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吵的睡不着午觉。

    门把被转动,牠马上警觉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见那人带着一身流浪落魄的气味走进来,牠又趴了下来,继续午睡。

    祖晋人把牠养的肥肥,害牠脑袋“颓颓”真不知该感谢他还是怪罪他。

    摄影旅行回来,搁下行李后,没直接按下录音机听留言,祖晋人直接走到楼上,将已经含苞的海棠花捧下楼,坐到沙发上。

    “花快开了,她也该要回来了吧。”

    和祖晋人一起等棠春醒来成了习惯,牠懒懒地应了声。“喵。”大概吧。

    “不知道还要几天才会开花,看着花苞,真想把她扳开,看她会不会快点回来。”等待的日子比任何时间过的都要漫长,他想念她。

    “呋坊拂!”你可别做傻事!硬把花苞扳开,就像中国老祖宗说的“揠苗助长”一样,棠春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说说而已,看看她会不会早点回来。”希望她有听到他的威胁赶紧回来,否则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

    “喵。”说也奇怪,他明明听不懂猫语,却能轻易和牠沟通,好像真的懂牠的话一样。

    他跟非人世界大概比较有缘,所以才会爱上棠春吧!

    祖晋人疲累地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去。呋拂望了他一眼,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守护着棠春。

    “喵。j希望他的梦里有他想念的人。

    清晨,初夏的曙光从敞开的窗口照进室内。

    呋拂从床尾惊醒,看向窗边。

    棠春要醒了!

    牠马上叫醒尚在睡梦中的祖晋人。

    祖晋人睡眠浅,很快被呋拂的“呋拂”叫个不停给吵醒。

    “怎么了?”他揉揉眼,半坐起来,下意识的往窗口看去,霎时瞪大了眼。

    阳光照射到窗边的一剎那,窗口处的海棠缓缓起了变化

    花,开了!

    随着香气四溢,一圈淡绿色光芒笼罩住初绽的海棠,耀眼之后,渐渐褪成柔和的光圈。光圈凝成一个半透明光球,像从花心处慢慢地往上飘浮,光球里隐隐约约浮现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而后渐渐降下。

    奇异的光和一切变化消失后,一个尚未睁开眼的女子慵懒地趴在窗框边。

    是棠春!

    他惊讶的跳下床,迟疑地走向窗边,犹为方才的景象震惊不已。

    若不是亲眼见到这奇异的景象,祖晋人永远不敢相信棠春真的不是人,而是海棠所化成的花精。

    一个精灵,他所钟爱的女子。

    不是人是花精又怎么样,他就是爱她。

    脚步不再迟疑,他快步上前。

    棠春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熟悉的一人一猫。

    她微笑。“早啊,阿晋,还有呋拂。”

    “你睡晚了!”

    “喵!”你怎么愈睡愈晚!

    棠春一楞,这两个居然说一样的话,默契真好。她真的睡晚了吗?

    “今天几号啊?”她又打了个呵欠。下一刻,被拥入一具胸怀中。

    “五月十四,你让我等了好久。”祖晋人抱她抱的好用力,像怕她又平空消失一样。

    又晚了一天,前年是十二号醒来,去年是十三号怪怪。感觉才睡了一觉,人间计时就跨越了一年,害她有年华快速老去的错觉。

    她睡太久,睡的头晕脑胀,有东西可以靠,正好。他在这里,想必他已看到了花开过程。她倚着他,头靠在他肩上。

    “你看到了,也相信了,还要我吗?”她毕竟不是人,人类对“异类”的态度总是不友善。

    “我是看到了,也相信了,但是你怎么能够问我还要不要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醒来等得快发狂!”漫长时间的等待还不是最痛苦的,将海棠看作是棠春,一半是难以相信,一半是宁愿相信,他多怕万一花开了,棠春却没有回来,那他该怎么办呢?

    “呋坊拂。”他说的是真的,他好痴情喔。呋拂附和祖晋人的话。牠和他一起等棠春睡醒,最清楚他的状况。

    “我不是要你忘了我”她替他心疼。

    “我恨不得忘了你,但是,若真有那么容易忘记的方法,你教我。”他圈紧她的纤腰,将她更往怀里带,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棠春从他肩上抬起脸,抚着他的双颊。

    “我天天在梦里梦见你,知道那是梦,总怕梦醒后,你忘了我,或是知道我不是人后就不要我了。”她舍不下他的,尽管她千万交代要他忘了她。

    “是你不要我吧。”他才是该吐苦水的人。

    “我哪有不要你?”冤枉啊。

    “若不是不要我,怎么会一直叫我忘了你,而且还不答应我的求婚?”他一一细数她的“罪状”

    “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恨到现在现在我是睡醒了,但再过几个月,我一样还是得进入休眠,届时又是长长一段时间的分离分手,其实对我们比较好。”

    他哼声道:“还说没有不要我,现在又说要分手了。”

    “要不然要怎么办”她哭意甚浓地道。

    他软了语气,捧起她的脸蛋。

    “不要跟我说分手,或是叫我忘记你这种话,我可以不在乎一年里只有短暂的相聚,也可以年年守在窗边等你再一次醒来,你不是永远不醒,聚少离多至少胜过你永远离开我,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在乎!若不是我,你又何必这么委屈?对不起”呋拂说的对,她太自私了,她从没为他考虑过这么多。现在她进退两难,全是她咎由自取。

    “知道我委屈,你就该只想着要如何补偿我,而不是光想一些分开、分手的馊主意。”他既然爱上棠春,就算结果是聚少离多这样不圆满,他也不后悔。

    棠春沉默了。许久,她才问:“那么你希望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祖晋人不知从哪摸来去年那两只婚戒。“替我戴上戒指,你觉得怎么样?”再次求婚,他仍有点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不确定她会做何决定。

    棠春看着那只男性的白金婚戒,并不接过,惹来他的蹙眉。

    她在他发怒前搂住他的颈项。“哎,既然你都不在乎了,我怎么还能够拒绝你?”她将手递到他面前。“替我戴上戒指吧,阿晋。”

    脸上的阴霾瞬间褪去,他欢快地抱着她,忘情地亲吻。

    嬉戏一般的蜻蜓点水很快变成能能i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呋拂不禁举起爪子遮住眼睛。非礼勿视的道理牠懂,牠识相的悄悄退出房间,牠想,他们应该需要在里头待上好一会儿嗯,叙叙旧。

    如果两个人都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也还是幸福的吧。

    看他们这样恩爱,呋拂不禁望着天空出神。

    什么时候牠才遇得到牠的春天呢?也许学棠春这样和“异类”相恋,也满有意思的。

    两年后

    五月,对祖晋人来说是个最重要的月分。

    就像神话中,牛郎织女农历七月七日才得相聚一刻,五月,是祖晋人与他的妻子棠春分别三季后重逢的时候。

    婚后两年,他们渐渐习惯相聚踌甜蜜,分别时等待的相处模式。两人之间甚至培养出某种默契对于花时的预感。

    算定棠春会在明天醒来,入夜以后他就开始睡下着觉,等不及明天一大早将棠春拥进怀里。

    好不容易,漫长的夜终于结束,天色破晓,等了许久的海棠花却没有如预期一般的绽放。

    正觉得奇怪,他走近窗口一看,不禁瞪大了眼。

    与他们同任的呋拂无声地走进房里。

    “喵。”棠春醒来了吗?

    “怎么可能”他讶异的脑袋全没办法思考。

    “喵?”怎么了?

    “枯萎了海棠花枯了!”昨天她明明还好好的含苞待放,怎么可能才一夜就全株萎去?

    “喵?!”什么?!

    花枯掉了,那么棠春

    呋拂不信的跳上窗台看个分明,牠的反应也是一派震惊。

    海棠真的枯掉了,那么棠春天啊,牠真不敢再想下去。怎么会这样?是缺水还是忘了施肥营养不良?

    祖晋人慌乱的抱起盆栽,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土壤还是湿润的,代表不是水份不够的问题,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棠春,不要死!”

    他狂奔出门,想找挽救的方法,跑逼了全台北市,问过的每个花农和园艺家都说海棠花从根部腐烂,已经枯萎,救不活了。

    救不活了

    不知是如何回到居处的,傍晚,祖晋人抱着已经枯萎、回天乏术的海棠盆栽,颓丧失神地坐在工作室的门前。

    “棠春”他痛苦的低吟。

    呋拂同样难过的偎到他身边,同情地看着他失魂落魄。

    怎么会这样呢?棠春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这事实在太突然,也太不合理了。唉,可怜的棠春,竟然就这样烟消云散,香消玉殒了。

    “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快点活起来!”今天他们才要团聚,事情不该是这样约。

    他恼恨地捶着地面石阶。“还给我,把棠春还给我,她是我的!”

    他抱着已经无命的枯萎海棠,脸埋在膝间,温热的泪水一滴滴的渗进盆栽的土壤里,没注意到定到他面前的一双脚。

    呋拂发现了,牠抬起头,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向牠眨眨眼,牠不悦地摇摇头。

    那人再挥挥手,牠抬起爪子,指着身边哀悼亡妻的可怜男人。

    那人插起腰,点点头。牠仰起脸,态度傲慢地走回屋里去,然后躲在门缝偷看。

    海棠花枯掉了,牠也很好奇棠春怎么没死啊?

    待呋拂走掉后,棠春才出声:“阿晋。”

    他脸没抬起,以为是幻听。

    “阿晋,不要哭喔,男人掉眼泪,羞羞睑!你掉眼泪,我会心疼。”

    他仍然没抬起脸,目光瞥到阶下的两只脚丫,他以为他出现了幻觉。

    棠春见他没反应,蹲下身抱住他。“我人在这里,你不抱,你要抱那盆不再是我的花到什么时候?”

    “不再是你”他连触觉、嗅觉都产生问题了吗?否则怎么感觉得到棠春温暖的拥抱和她身上的香味?

    “对,不是我了。她是过去式,现在我已经不用再休眠七、八个月,可以天天陪着你了。”

    “真的?”他一定是太想念她了,才会做这么这么美好的梦。不用再等待,不用再天天盼望着花开,而花,总是不开。

    “真的。”她干脆移开他怀里的盆栽,由“现在式”和“未来式”取代“过去式”的位置。

    “谁让你丢了她!”他推开怀里的人,伸手要捡掉到地上的盆栽。

    棠春不让他捡。“阿晋,我没事,你看仔细。”嗯,难道新人不如旧人好?

    “你真的没事?”他终于正眼瞧她,就见她冲着他笑。

    “没事没事,害你担心了对不对?对不起。”她难过的吻吻他。

    她怎么老是跟他说对不起?呵,她真的是棠春。他伸手环住她,确定她的真实。

    “如果有天你让我少年白发,我一点都不讶异。这是怎么回事?恶作剧吗?”如果是,他非要教训她一顿。

    她摇头。“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那盆枯掉的花确实曾经是我。”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那盆花确实是她,那为何

    “我死了一遍,自杀的。”她不让他发问,又道:“别生气嘛,听我说完。我快醒来的时候,梦里出现一个声音教了我一个方法,可以让我不用再变回海棠花休眠,他问我要不要试,我当然说要,因为我好想你,不想一年只和你在一起四、五个月,然后总是对外说我又出国去了。所以我就试了,结果果然成功的脱胎换骨,以后我不会再变成海棠花了。”她兴奋地道。

    “那么,你试了什么方法?”棠春不用再休眠固然是好事,但,她究竟是做了什么?

    “我不说我自杀了吗?”她丝毫没注意到他脸色变得铁青,又道:“那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我的植物外貌一死,我就可以永远像个常人一样的生活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啦。对不起,害你替我担心了。”

    “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呢?万一花枯了,你也回不来,那怎么办?你要我上哪去找你?天堂或地狱?”他怒喊。

    棠春捣住耳朵。“对不起嘛,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他瞇起眼。“是啊,好大的惊喜啊!”棠春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嘛”

    “不要跟我说抱歉!”他气得想捏死她。

    她都快忘了上回惹怒他是什么时候了,棠春害怕的想逃开躲起来,无奈刚刚的自投罗网让她逃脱不得。“阿晋”

    “哼!再怎么喊也没用。”他是铁了心肠。“快点想一想要怎么补偿我还比较有用。”

    棠春马上绞尽脑汁的想补偿的办法,须臾,她附上他耳边低喃:“可以吗?”

    他高傲的否决。“一个太少了。”

    “那这样呢?”她比了个“二”

    “诚意有点不够。”他继续摆谱。

    棠春卯起来继续追加数目。

    “太多了也不行,这样我会养的很辛苦。”他还是不满意。

    棠春瞇起眼。“你很难伺候耶。”

    “你终于知道了,可惜太晚了。”他一脸惋惜地道。

    “好吧,那就要杀要剐随便你了。”她豁出去了。

    “真的,那你先吻一下。”他指指自己的唇。“它在生气。”

    棠春重重的亲吻他一下。“气消了没?”

    “还没,现在它更加生气了,不认真一点,它可不饶你。”

    “那这样呢?”她再用力吻了他一下。

    他蹙起眉。“等我将你调教好以后,你再来服侍它吧。”没让她反驳,他深深地吻住她。

    棠春,欢迎回来。

    不管是谁将棠春送到他身边,他都由衷感谢。

    放在屋里抽屉的棠春原来住处的金钥匙不翼而飞。

    那栋位在台北市郊的两层楼房也平空消失。同时间,在世界的某一角落平白多出了一栋完全符合当地民情的小型建筑物。

    几个背上长着透明翅膀的蝴蝶精灵吃力地将一盆不知名的花卉抬进屋子里。

    “这样就行了。”呼,好累。

    “把花使送到人间鼓吹环保真是个好主意。”

    “可是第一任花使好像没什么用”

    “说完全没用太苛了,起码她让人间少了一点烟害。”

    “嗯,人类环保意识太薄弱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植物同胞都下用活了。”

    “第二批花使运送完成,咱们该回去了。”

    然后,或许又是个故事正在酝酿,谁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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