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迷毒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迷毒最新章节!

    见原本痛苦翻动的迟昊慢慢停了动作,使劲紧握的拳也缓缓松开,海品颐心喜,以为葯力生效,却在下一瞬间,他激烈痉挛,弓起的身子几乎离了床板!

    见他狂抓胸口,抓出一道道血痕,海品颐急忙上前钳住他的双腕,但那因疼痛而生的反抗力道太猛烈,她完全压不住,只脑歧坐他的腰际,趴在他身上,用全身重量紧紧将他压制。

    被他激烈的挣扎撞得遍体生疼,海品颐紧咬下唇强忍,抓住他的双腕固定身体两侧,他粗重紊乱的呼息在耳畔回荡,她不禁难过闭眼。

    老天爷!让他熬过去吧,别让他死!

    “娘不娘”模糊的呓语断续自迟昊口中逸出,逼人几近发狂的痛楚让他紧筑的心墙塌陷了一个缺口,汗湿的冷峻容颜满是深绝痛苦。

    那表情,让她的心忽地一悸。他经历过什么?为何就连无意识时都强忍不痛呼出口?为何直到无法忍受,失防的他却只呻吟这二字?

    “我陪着你,你不是自己一个人,要撑过去,一定要撑过去”她贴在他耳畔不断轻唤,不让他就这么认输。

    隐约中,轻柔却坚定的嗓音传进脑海。

    在扭曲的黑暗中行走,迟昊找不到方向,只有亲手刺杀母亲的感觉还停留手上。

    谁?还有谁会这么温柔对他说话?唯一会这么对他的人,已经被他杀了

    那声音,像山谷中的回音,不住在他耳边回荡,他听见了,却完全看不到,他只能伸手茫然地在黑暗中摸索。

    察觉被她压制的右手挣动着,像要抓牢什么,海品颐松开将手置于他的掌中,立即被他牢牢握住,力道之强劲,让她忍不住疼拧了眉。

    “放心,我不会走。”她忍着疼,依然柔声说道。“我会陪着你,一定要活下来”

    耳畔的呼唤减缓了全身似被肢解的剧痛,慢慢地,迟昊激狂的挣扎开始安静下来,粗重的呼息也逐渐变得平稳。

    感谢天!直到他完全恢复平静,海品颐松了口气,见他下再妄动伤害自己,悬在心口的不安才放了下来。

    一低头,发现身上的外袍因激烈动作凌乱不堪,就连用来系胸的布条都变得松散。天!她刚刚几乎是衣不蔽体地压在他身上,而他上身赤裸

    方才危急时不曾意识到的感觉,如今清楚地回到脑海,海品颐瞬间赧红了脸,揪紧襟口,却抹不去那肌肤相亲的温度。

    他胸膛的炙热,仿佛还烫着她的心口

    被了!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别再想了!

    海品颐用力摇头,想将那抹绮想甩落,却徒劳无功,她懊恼咬唇,打算下床离他远远的,谁知才一踏着地,动作却被限制,一回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仍被他用右手紧紧握着。已非方才几要将手腕折断那般用力,却是牢牢攫住,像紧抓住比生命还重要的宝物。

    那力道,不仅只握住她的手,仿佛也握住她的心。望着他恢复平静却仍显苍白的睡脸,忽地,海品颐心被撞了下,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潮,又嫣红了颊。

    她犹豫了会儿,蹲坐下来,轻声和他商量:“我不是要走,让我把葯熬好,好吗?”

    他没有回应,手仍握着,不再因痛紧拧的眉宇,带着几不可见的淡淡满足。

    海品颐试着抽手,才一动,他马上收紧力道,她只得赶紧放松,似乎察觉到她的顺从,那只大掌又回复原来的力量。

    他这孩子气的反应,让海品颐不禁笑了。

    放弃挣脱的念头,她单手整理松脱凌乱的衣着,然后用脚勾来墙边的包袱,抽出一件外袍替他披上,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拭汗。

    “你是谁?为何会惹上使毒的人?你也会毒吗?”衣袖抚过他深刻的五官,海品颐低问,问他,也问自己。他,是该救的人吗?

    他没醒前,是得不到解答的。她轻叹口气,在榻前的地面跪坐下来,微微侧头,枕在仍被他握着的左手臂上。连番的变故费了她不少心力,直至看他脱离险境,心情放松,疲累才整个浮现。

    看着他,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眨着、眨着,终于完全闭上眼,沉入睡梦。

    张眼的同时,长年训练出的戒心已让迟昊瞬间清醒,才微微一动,即因全身肌肉强烈的酸痛轻拧了眉。除了年幼时因过度练功尝过这滋味,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经历了。

    昏迷前的画面掠过脑海。他没死吗?那程咬金真有本事将他从鬼门关前拖回?

    迟昊想要搭脉诊断,双手一动,发现他的右手竟握着另一只手。他马上松手,循着那只手上望,看到一张闭眼沉睡的容颜。

    这轻微的举动惊醒海品颐,她伸手揉揉惺忪的眼,突然顿了动作!她的左手自由了?急忙朝他看去,迎上一双深冷的眸子。

    “你醒了?”海品颐喜道,支起上身。“会痛吗?有哪里不舒服?”

    相较于她的关怀,迟昊的毫不回应显得冷淡,他坐起,以右手搭脉诊断,发现体内的毒性未退,只是暂时被压制于一处。

    见他自我诊断,海品颐不敢打搅,直到他松手才开口:“你会治吗?需要什么葯跟我说。”就算这座山里采不到,她也定要葯铺管事用尽镑种管道将葯拿到手!

    犀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擅长易容的迟昊已轻易认出男子装扮的她其实是名女子。带着英气的漂亮容貌是她成功装扮的因素之一,但若细看,会发现杏目带媚,唇瓣小巧红嫩,淡蜜色的肌肤细滑如丝,比起一般俗艳女子多了一分独特之美。

    那时距离太远又无暇留心,并末察觉。原来他竟被一名女子害得中毒,又被她所救?

    “你会葯?”虽然毒未全解,但能让他活到现在,已有相当能耐。

    “我懂葯,也会采葯。”察觉他用冷漠筑起无形的墙,海品颐微感不解。他和刚刚紧抓她手不放的是同一人吗?为何清醒后差别如此之大?

    “我的外袍呢?”发现床旁散着撕裂的衣料,迟昊拧眉。

    “在外头,我怕染了毒不敢拿进屋。”海品颐朝外一指。“要我去帮你拿吗?”

    迟昊没回答,迳自翻身下榻,脚一着地,全身肌肉传来的刺痛感让他背脊一僵,没让痛楚表现脸上,他强抑着,若无其事地朝屋外走去。

    中毒乍醒的他怎么受得了?没被他无碍的外表瞒过,海品颐担虑地随后跟出,只见他蹲在那件白色外袍旁,用树枝翻动,勾起一条布挂,布挂缝制成一格格精致方格。

    迟昊将布挂握在手中,以树枝支地站起。

    幸好她没多事到将这件外袍烧掉,否则他布挂里的毒粉,会让方圆十里的飞禽走兽随燃烟尽数灭绝,包括他和她。

    “挖洞将衣服埋了,越深越好。”实在没力气了,迟昊只好将这个工作指派给她,从屋里走到溪边已让元气大伤的他额冒冷汗。

    “你是谁?”海品颐没动,反而开口问道。他的举止证实她的猜测,类似的布挂她曾在一名使毒高手身上见过,只是他的更为精致。

    她起疑了。迟昊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心思已绕过数转。她的存在是利是弊?该杀了她吗?即使他现在伤重,但布挂在手,要毒杀她仍是轻而易举。还是该留下她?若单凭他一人,恢复不是难事,但绝对会比有她帮助来得费时。

    而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康复离开,别让其它门人循线发现行踪。

    “迟昊,曾为罗刹门人。”最后,他下了决定。知道她问的不只名字,他干脆将来历说了。“因脱离门派被人追杀,你出手相救的,是来追杀我的人。”

    罗刹门?!听到这个名词,海品颐震惊不已。葯和毒息息相关,出身葯铺的她对罗刹门的恐怖再清楚不过。

    他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为争权、为夺利、为有人买通,可在一夕之间将一门血脉尽灭,连官府及武林各大门派都拿他们没辙。

    “后悔救了我吗?”迟昊讥嘲道。她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还是后悔没让我们两败俱伤?”

    海品颐知道他是在讽刺那时他问的那句话,脸不禁微红阁不清楚来龙去脉吗或许是她多事,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有人被杀却不出手。江湖上的对错太难论断,她一点也不想深究,她只知道,她不能见死不救。

    “做过的事我绝不后悔。”海品颐挺直背脊,毫不退缩地望着他。“你又为何要脱离罗刹门?是后悔加入这狠毒的门派吗?”

    “后悔?”迟昊冷冷扬唇,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析透的光。“在襁褓中即加入罗刹门,我能选择吗?”

    脑海中浮现他在痛苦中咬牙呓语的模样,海品颐心倏地一紧。他无从选择,是因为父母胁迫吗?“你父母也是罗刹门人?”

    她的问句,勾起他深埋的记忆。迟昊表情冷凛,没有怒火燎烧的气势,却冷得吓人。

    方才昏迷中,随着剧毒发作,在肉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早已训练得不知情感为何物的他,被摧毁自制。却有人在耳边不停呼唤,让他紧攫住手,挽救了被梦魇拖住向下沉沦的意志,坚持不放他孤独。

    是她。虽不记得她说了什么,但那紧握子手的触感,直至他醒了还都存在,再确定不过。目光一扫,看到她的左手腕一圈乌紫,有一股连他也来不及察觉的情绪在心头疾掠而过。

    又如何?帮不了他,仍是死路一条。迟昊敛了思绪,手不着痕迹地移至布挂上。

    “不是。”他简短带过。“若不想再帮我,直说无妨。”只要她一说不字,他将立即毒杀她。

    海品颐咬唇,心里很挣扎。会脱离罗刹门,是代表他对他们的狠毒也无法认同吗?却又为何直至此时才决定脱离?救了他,是助他弃暗投明,还是助纣为虐?

    对罗刹门的了解让她清楚知道不该信他,但他昏迷中的表情,却深刻烙进她的眼里,和他紧握住她手的形像重叠。

    她深吸口气,凝视他的眼神不再有犹豫。“我会帮你,直到你伤好。”

    “好。”迟昊点头,原已置于布挂上的手放松。

    意识到不用杀她像让自己松了口气,迟昊为这陌生的反应微眯了眼。他只是因为多了个人可以利用感到方便而已。他为这样的反应找了理由。

    “你先回屋休息。”海品颐不知方才她已在生死关头定了一遭,只关心他的身体。“床上那件外袍你先暂时穿着。”虽然男装打扮行走江湖,穿得再少的男人都见过,但老是见他赤裸上身在眼前晃,还是微觉尴尬。

    迟昊往木屋走去,在两人错身而过时,略一思忖,手往布挂其中方格迅速一挑,淡白色的粉末朝她飞去,海品颐却浑然末觉,走到溪旁准备处理那堆衣袍。

    睇了她的背影一眼,迟昊脚下未停地走进屋内。

    “先吃东西,待会儿喝葯。”海品颐端来食物,放在以圆木简易制成的桌上。

    盘坐榻上运功驱毒的迟昊随即敛功,却不急着下榻。“你先吃。”

    不合胃口吗?海品颐看了一眼只有拌了山菜的粥和烤鱼的菜色,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儿除了米没其它存粮,你忍耐点。”她知道他重伤未愈,虚弱的身子需要进补,但刚刚她忙着采他所交代的葯材,直至日暮才回来,只能匆匆到小溪上游抓鱼烤来作数。“明天我再猎些野味回来。”

    迟昊维持原姿势没动,仍是淡淡一句:“你先吃。”

    真那么挑嘴?还是他伤势太重下不了榻?海品颐疑惑拧眉,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堵了她的疑问,只好端起其中一碗山菜粥,喝了两口后,举箸去挟烤鱼。

    此时,迟昊下榻,走到桌前席地而坐。

    “给我。”他接过她乎中那碗山菜粥,一口气就喝掉半碗。

    海品颐傻住,刚刚送进口中的鱼肉还没咽下,眼睁睁看着他又端过被她挟缺一块的烤鱼吃了起来。

    “那个我”吃过耶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迟昊理也不理,继续吃他的东西。

    他在想什么?海品颐哭笑不得,看看他,再看看桌上的东西,只好认命地端起另一碗山菜粥。

    “给我。”她才喝了口,他又放下自己手中已全数喝光的空碗,将她才刚端起的山菜粥夺了过去。

    这下子,海品颐愣得更久了。

    “外面还有,我可以去盛”为什么老是抢她的?她不懂啊!

    “请便。”迟昊依然埋头喝粥。

    他的举动太匪夷所思,海品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好闷闷地到外头把剩余的粥端进来,为自己盛了一碗,见他碗又空了,自动自发先递过去,省得到时喝了一口又被抢走。

    迟昊摇头,放下手中的碗。“你慢用。”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黑暗中,海品颐忍住想抚揉眉心的冲动,迅速把食物吞下肚。

    他看起来不像是故意找麻烦,但那近乎孩子气的举止又是所为何来?直至到屋后把葯煎好,海品颐还是想不透。

    算了,不想了。她吁口长气,端起葯,走回屋内,见他已回来,发尾和衣襟有些湿濡。

    “溪水不会冷吗?”海品颐将葯端给他。“想净身可以跟我说,我帮你烧水。”

    迟昊接过葯暂先放一旁,黑眸微眯。她在殷勤些什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伺候他吃食也就算了,连热水也烧?

    “我习惯冷水。”在罗刹门里,留心他人偷袭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在意这种外在享受?何况水越冷,越是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及警惕。

    “葯要趁热喝,不然功效会大打折扣。”见他不动,海品颐提醒。“都依你吩咐的葯草和分量煎服,你放心。”

    “放心?”迟昊缓声重复,带有深意地睇她一眼。“我会的。”

    海品颐看着他淡嘲扬起的唇角,突然一抹念头窜过脑海,她睁大了眼她明白了!他在猜忌,他在提防,他怕她在食物中下毒!

    所以他只会碰她动过的食物!

    “我”像胸口被重击一拳,海品颐看着他,微启的唇瓣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轻叹口气。“我只想帮你。”这样过着日子,不苦吗?

    叹息虽轻,却震撼了他向来冷抑的心。没有算计,只有纯然的关怀与被拒的颓丧无力。多久了?自娘过世,他已经多久没再听过这样的语调?

    置于身侧的拳握紧,迟昊冷漠如冰的容颜完全没透露任何思绪。“这是在提醒我该跟你道谢吗?”

    “不是,我”海品颐急忙摇头。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世上是有真心的?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有些事是不求回报的?她想解释,但凌乱的心思无法咸句,只能再次摇头。

    她好怀念那只紧紧将她握住的手,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犹疑。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只在昏迷中失防呢?一思及此,她的心忍不住揪拧。

    “我去溪边净一下身子,葯记得趁热喝。”知道她在,他绝对不肯喝葯,拿了替换衣物,海品颐找借口离开。

    直至关合的门将她的背影阻断,她晶灿关怀的眼,欲言又止的神态,仍深深停留脑海。迟昊冷凛面容,强迫自己将心里难解的思绪全数摒去。

    端起那碗葯,他迅速从怀中布挂挑了葯粉溶进,片刻,见无任何异状,才就口喝下。

    黑暗中,廊檐的灯闪耀幽光,四周嘈杂。

    “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快搜!”叫喊声和踹门踢翻东西的声响此起彼落。

    迟昊持剑,不疾不徐在长廊行走,俊魅的面容淡然,从容优雅,仿佛与周遭的慌乱无关。

    半敞的房门内传来紊乱的呼息,声虽悄,却没逃过他锐利的耳。迟昊缓步走进方才师弟们搜寻过的房间,里面桌斜椅倒,一片凌乱。

    精锐的视线迅速在房内掠过,他走到床榻前,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往床板摸去,沿着木板间的缝隙,摸到一个环扣。长指一拨,将床板掀起

    一名妇人拥着男孩蜷缩子床下,对上他的视线,眼睛顿时因过度恐惧而瞠大。

    “求您放了他吧,他只是个孩子呀!”不顾自己生死安危,妇人将男孩拥得更紧,不停求饶。

    “出来。”迟昊不为所动。那空间太小,他不想失手让他们死得不痛快。

    “求求您、求求您啊”妇人泣不成声。

    “不准杀我娘!”男孩挣脱母亲怀抱,小小的身躯挡在她面前,怒目瞪视着他。

    那眼,燃着火焰,炽亮无比。

    时空不同,他却仿佛看见了自己。迟昊停了下,缓缓递出长剑,抵住男孩咽喉。“我只杀一人,你,还是你娘?”

    划破肌肤的疼痛,让男孩害怕发抖,却倔强咬紧了唇,挡在母亲面前。

    迟昊持剑的手用力了些,冷漠的视线凝视着男孩。他七岁了吗?

    “不要!杀我就好,杀我呀!”妇人要把男孩拉至身后。

    迟昊剑尖一旋,轻巧点中妇人穴道,制住她的妄动,随即又回到男孩咽喉。

    “你,还是你娘?”仍是同样的问话。

    语音不曾微扬,他的手,却变得冰冷。他仿佛回到那时,再次受到痛苦抉择的折磨。已许久不曾出现的忐忑情绪,满布心头。

    为何?都已事隔多年,久到他几乎不曾再忆起此事,却突然间,被眼前男孩挑了开,一切历历在目。

    男孩急促呼息,紧握的拳颤抖,几要哭了般。却突然一跃起身,朝他扑去。“我杀了你!”

    还有第三种选择吗?杀了他?即使心知不敌?迟昊一怔,本能地痹篇男孩的攻击,男孩仆跌倒地,他长剑一挥,就要朝男孩背部刺落,却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剑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违抗了他,硬生生停住。

    “我不选、我不选!我只要杀了你!”男孩趴在地上,激愤哭喊。

    对心头的撼动不明所以,迟昊用劲就要下手,剑尖抵上肉体的阻碍,让他顿了动作,说什么也无法再刺进分毫。

    你真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你也是人生父母养育的啊方才男孩父亲临死前的话浮现脑海,迟昊闭眼,眉宇聚起。多年前,杀了母亲的感觉仿佛又回到手上。

    不是早忘了吗?早被训练成与心慈手软完全绝缘的杀手,却又为何忆起?

    视线调回男孩身上,持剑的手,像僵持了。杀了他、放了他、杀了他、放了他激烈的心音不断鼓噪,一低头,对上男孩怒火灼亮的眼,心狠狠一震

    那是他,他在多年前为了自私自利而舍弃的良知,如今出现谴责着他!

    “大师兄呢?快去找!”

    自远处传来的喊声拉回他的神智。微一犹豫,他倏地收剑,弯身一把揪住男孩衣领,掷回藏身处后,握拳一击,床板应声而下。

    他旋身快步走出房间,像有洪水猛兽追赶般往前疾定。四周一片黑暗,他的心却是空白一片。

    他只为了杀人存在,心思只为如何杀人运转,如今,他却连剑都刺不下去!

    他能何去何从?

    瞬间,所有嘈杂离得遥远,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紧紧包围,一股陌生的感觉攀爬上心,迟昊退了步,立足点却整个碎裂,他只能毫无抵抗能力地坠落!

    突然,有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向光明。

    迟昊睁开眼,望进一双灵瞳水眸。

    又是她,他总是在她面前失控!迟昊闭眼,感觉呼吸粗重,全身大汗淋漓。

    自从那次任务失败后,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就被尽数摧毁。

    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股陌生的感觉是恐惧。自有意识就被深植的生命意义,在刹那间崩毁,天地恁大,他却找不到立足之地。他都脱离罗刹门了,不是吗?他都不再滥杀无辜了,不是吗?为何不放过他?!

    感觉他的手微微抽动,海品颐咬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该怎么做才能帮他?才能让他自深沉的梦魇中脱离?

    方才睡梦中,她被些微声响吵醒,看到他痛苦闭眼,置于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抓握,她才递过手,就被紧紧握住。

    “毒又发作了吗?”海品颐跪坐榻前,柔声轻问。

    掌中的暖嫩触感,牵动他的心。迟昊张开眼,望进那双眸子,在黑眸中闪耀灿动的光。她将榻让给他,自己用干草在墙角铺了简陋床位而睡,如今,却出现他身旁,还握着他的手。

    迟昊敛了心神,松开手,撑坐起身,摇摇头。

    “你作了什么梦?”那总咬牙强抑的表情,刺痛她的心。

    迟昊控制住紊乱的呼吸,沉声道:“不干你的事。”

    海品颐唇瓣紧抿,瞪着他,被他的自我保护气得直想咆哮。有本事就别老在睡梦中露出那种失防的神情,勾起了担虑又不让人了解,这算什么?!

    “是不干我的事,但我担心啊!”强烈的挂念让她还是忍不住低喊。“我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既然要脱离,就脱离得彻底一点!这里不是罗刹门,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有情感、会担心,你懂不懂?”

    迟昊分不清,是被她揭破弱点的恼怒多些,还是被她激烈的言词撼动多些。她明知他身陷梦魇,却并非以此要胁,而是要他敞开心防,因为,她担心。

    但只一瞬间,那窜过胸臆的陌生反应,立即被再度筑起的防备掩盖。

    她又懂什么?罗刹门里的晦暗又岂是身处太平盛世的她可以体会的?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要他彻底脱离?

    “我是不懂。”迟昊用森冷的口吻说出无情的话语。“你何苦为一个杀人无数的凶手担心?说不定我伤好后,第一个就是杀你灭口。”

    海品颐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沾染血腥的手上不介意再多她这条人命。但,若他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冷残,又怎会一再深陷于丧失自制的梦境中无法自救?

    她想问,他经历了什么,罗刹门又对他做了什么,偏,他什么都不肯说。她无声轻叹口气,目光因关怀而放柔。

    “那我也只能认了,是吧?”海品颐扬起淡笑,轻声道:“我要救的人是你,不管你是谁,有什么样的过去,都没有关联。”

    迟昊灼灼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在那片晶灿之中,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假犹豫。澎湃的情绪让他无法压制,他倏地躺下闭眼,摆明不想再谈。

    海品颐无法,只好走回自己的位置躺下,将披风拉至下颔处,看着他轮廓深邃的侧脸,轻轻咬唇。

    她不是只因为害他中毒而内疚吗?不是只要让他痊愈就好了吗?但为何见他被梦魇拘绑,她会觉得这么难过?听到他要杀她,她不为自己的生命感到恐惧,却怕他身陷自我束缚的痛苦。

    这种不明所以的情绪是什么呢?她厘不清

本站推荐:穿越成反派要如何活命凤帝九倾重生最强女帝嫡女归赵洞庭颖儿读心医妃唐可心明天下神医傻妃:腹黑鬼王爆萌妃数风流人物军火妖妃

迷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席维亚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席维亚并收藏迷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