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 > 杜鸿文集 > 每个词语背后都站着一幅乡村图景

每个词语背后都站着一幅乡村图景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杜鸿文集最新章节!

      一种语言一经产生,就像一个人一样,会融入到某种特定的社会和人群,然后迅速随着时间河流生长起伏、旺盛、直到湮灭。即使是当前占主导地位的北方方言,即使是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四大语系,也都逃避不掉这样一种命运。出生,成长,富有活力,然后变异或者消亡。一种必然的过程。在这种过程里面,那些不能像实物一样捕捉的语言,随着时间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令人震惊的变化。对那些大的方言语种而言,也许因为文字与声像,它们被湮灭的速度会慢一些;对于那些非常小、非常珍贵的小语种,则相对要快一些。甚至当人们还没意识到,它们就被时间像八国联军对待圆明园一样,被焚烧一尽。实物的历史废墟可以让人扼腕,甚至叹息痛心。但是,这种存在于口头上的,除了学者不会引起足够注意的地方方言(特别是那些当代性很强的地区),无不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中消陨。而且让许多人没有知觉。

    上个世纪末,可能我们国家又悄悄进行了一次文字改革,一些读音最后向无知作了妥协,比如“叶公好龙”的叶,就不再读se了。因为这,我突然萌生了一句话,就是“语言也是文物”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国民间文学泰斗贾芝老先生的话确认了。他说:"民间文学活在人民的口头上。口头文学是活的文学,活的文化,对它们进行抢救、保存和科学研究,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重要工作。”现在,三峡大学文学院推出了的这套三峡文化研究丛书,王作新生博士著的三峡方言研究更是非常鲜明地凸现了这一意图,看到这本书时,我的眼睛一亮,心也就释然了。得闲细细读了,感觉感受良多。从书本身而言,三峡方言研究体例非常简明,分类也不复杂。但是应当说,在三峡方言研究里,于作者和我而言,大多数方言就是我们对过去和乡村的记忆。这些记忆因为这些方言的点拨,展现在我们心灵之间往往更多的是一幅幅温馨伤感的乡村图景。正如作者在前言里面所说的:“作为一名生于斯且长于斯的语言文化工作者,有什么理由不去冒昧地做一点发掘和整理的工作,从而来为显现她在今天以及未来的价值做一些微薄的贡献呢?”我想,正是著者这句透露了他的初衷,也透露了我读这部作品的初衷。作为同是三峡地区的土著,我们有着非常强烈的同感。最鲜明的感觉,就是这本书里所搜集的每个词语背后都站着一幅乡村图景。这些我们记忆里的乡村图景,实则就是相应的故事或传说。是我们记忆最生动的元素。归结到底,很多时候,或者说在一些关键时间里,是乡村给了我们以物质和心灵。在我们心里,乡村和乡村的人民不仅仅养育了我们生命,更多的是他们的精神与文化赐予了我们难以言说的生命给养。三峡方言研究把这些连结乡村的“引线”召集起来了,这令我们非常惊喜。面对这些昔日就是我们生活里的词语,我们很不仅感到亲切,感到与他们关联在一起的生命温暖,更感到敬畏。而且,这种温暖和敬畏会诱发我们产生丰富的联想,永远温暖我们的心灵。

    宜昌方言,就我的体会而言,在宜昌大多数乡村现在仍然或多或少地活着。有些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发生了变异和缩小,但是它们仍然保存在乡村的记忆之中。只有少部分随着许多百八十岁的老人仙去而失散了。因此,它们现在还存在着,还有着一定的生命力,而且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口头存在着。但是,有一个基本事实是,在王作新的三峡方言研究出来之前,它们存在的载体不是书本,而是口舌。这里面有两层意味。首先是口舌第一要紧的是关联着一个个的人。而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则不不相同的。哲学告诉我们,连树叶都没有相同的。连河流都永远都不可能两次进入同一条。那么,作为世界主体的人及其心灵图景,则会更加大相径庭。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乡村生活里面,我们所接受是“方言+声音+说者的精神特质+当时客观环境”的事实和真相。相对这些方言而言,我们在使用标准语言时,这个公式里面的各个元素的色彩要少得多,弱得多,而且是越规范越标准就会越小。自然,它们留在我们记忆里的色采就会越淡。宜昌方言恰恰恰相反,它植根于巫楚这种非常诡秘的文化土壤里,长期受到土巴文化的影响,结合宜昌这种险扼地理,衍生了自己更加独特的文化特质。在三峡方言研究中,我们非常轻易地就能发现这一特质。以其中心理与情感行为的一组方言为例:“撩(嬲)”是一个非常有意味、非常普遍地被使用着的词。它在普通话里面,意义非常简明,就是一个动作,作“拨动、打扰”的意义理解。可是它在宜昌方言,具备更多的社会学意味。除了有“撩拨”、“打扰”之意外,它更突出地凸现出男女之间嬉戏、挑逗的意义,在宜昌乡村俚语里,颇具色彩。所以,它出现的场所,一般是一种非常轻松、活跃的气氛。它的基本意义可以与我们常说的“性骚扰”画等号,但是它又显示出人与人之间以性作为娱乐的性质。在乡村生活里,我还是一个少年时就曾目睹过这个“撩”所展现的男女相互嬉戏的情景。这些意味是非方意义所没有的,它让人感到了非常明显的乡村诗意。受这种方言诗意的吸引,我曾在一个中篇小说里,就用了这个“撩”作一个中篇小说的题目——不要撩我。当然,像“撩”这样,能唤起我们对乡村生活进行回忆的方言在三书里面很多。

    第二层,就是三峡方言研究很显然结束了这种方言只是存在于口头的事实。这里面同样有着一个词语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宜昌方言几乎是以“散落”在民间的方式而存在的。对弥足珍贵的宜昌方言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词语。现在,王作新让它们中相当大的一部分被捕获在纸上了。相对而言,这些词语变得安全了。

    对一个人而言,其语言现象是与其生命的成长和完善一起进展和深入的。当人出生之后,知觉意识逐渐形成,伴随着本能的思维能力,语言就在大脑里逐渐形成。用什么样的语言进行思维成了这种语言是不是他的母语的根本标志。包括首先以声音的形式进入人的大脑,完成思维和语言结盟的开成期。因此,作为在方言区生长的个体生命,无疑会让方言及方言的声音进入人的生命。也就是说,对宜昌人而言,我们真正的母语不是普通话,而我们的宜昌方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方言产生诗意,进行丰富联想,甚至发生情感活动声音里包括我们对人的本源的探寻,前生的感觉,越接近越亲切的感觉等等的根本内因。所以,我说,像王作新这种走近方言的方式,作为一个本土作者,更是对走近自身生命本源的一种追问。

    当然,排除方言理解上的地域障碍和隔膜,三峡方言研究还让人非常强烈地感受到了宜昌方言的文学性倾向。比如“捏鼻”这个词语,可以说是具有相当富有文学智慧的方言词语。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可谓淋漓尽致地将一个吃亏了说不出口的人的情态刻画得入木三分。它在语言功能上,以经济的文字,几乎超过了只有成语才具有的强大语言智慧与意义能量。在它的意义被剥现的同时,步露出一种空白美与技巧上的白描手法应用的老练:“不做声地承爱某种事物”往回追溯内在的逻辑性“声”理应来自口,气息来自鼻子;而现是,它迎合了乡俚语“禁声”为“大气不敢出”的意义,从而在中间直接省略了“闭嘴不出声”“忍耐”等过程,直接以一种白描“捏鼻”表示出事物的真实情态。可谓生动之极。可以说,方言的文学性倾向,在宜昌方言里是个非常普遍的现象。作者在三峡方言研究下篇括要综议里,通过非常多的语境范例,进行了系统阐述。真正热爱宜昌方言的读者,还是去读原著吧。

本站推荐:穿越成反派要如何活命凤帝九倾重生最强女帝嫡女归赵洞庭颖儿读心医妃唐可心明天下神医傻妃:腹黑鬼王爆萌妃数风流人物军火妖妃

杜鸿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杜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杜鸿并收藏杜鸿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