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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新与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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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林嘉茉坚决地说“这事千万不能让老师们知道!苏凯说会从队里开除的!没准还会给处分呢!”

    “那怎么办啊!”方茴几乎哭了出来。

    “回来了!回来了!”林嘉茉跳起来,指着窗外喊“你看!”

    方茴一机灵,拉着林嘉茉就往楼下跑,她们在校门口迎面碰见了苏凯。

    “怎么样?没事吧?”林嘉茉问。

    苏凯笑着摆了摆手,比了两个v字说:“搞定!”

    “谢天谢地!”林嘉茉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太好了!”

    “陈陈寻呢?看见他了么?”方茴一反常态,打断他们说。

    “后边呢吧!”苏凯说。

    方茴忙向后跑去,都没来得及没和林嘉茉说一声。半路上她又遇到了乔燃和几个本班男生,也一样没有多说,问了陈寻在哪就跑走了,直到最后面,她才看见陈寻。

    他身上有些土,正一边踢着石头,一边低头往前走。

    “陈寻。”方茴轻轻的呼唤他。

    陈寻站住脚,惊讶的抬起眼睛,随后别扭的看向另一边说:“干吗?”

    “你没事吧?”

    “没。”陈寻掸了掸身上的土说“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等你呢。”

    “等我?不是说没什么可说的吗?”陈寻挑起嘴角,淡淡的说。

    “那天的水,是我给你买的!”方茴盯着他说“你说过的,最喜欢喝统一冰红茶。”

    “那那你干吗给乔燃啊!”陈寻有些不好意思,走近了几步。

    “不是有别人给你了么?”方茴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低声说。

    “哦!你说王曼曼啊!她让我帮她把瓶盖儿拧开!后来看着我出好多汗就给我喝了。”陈寻恍然大悟。

    “还有我不是喜欢乔燃。”方茴的眼睛里泛起了雾气“我喜欢的是你!”

    陈寻咧开嘴笑了,他摸了摸鼻子说:“我本来以为我没戏了呢,心里特难受,刚才把火都撒在东职那帮人身上了。”

    方茴扁扁嘴,眼泪扑簌着掉了下来,在校服上留下了小小的水印,陈寻忙扶住她的肩膀,弯腰看着她说:“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以为你喜欢王曼曼了”

    “怎么可能!喜欢她我用得着这么着急吗?”陈寻望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的是你呀!傻瓜!”

    (6)

    陈寻和方茴走回班里的时候,赵烨正唾沫横飞的讲着刚才的经历。林嘉茉在旁边听得十分兴奋,不停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乔燃拿着橡皮一下下的敲着,回头看到了他们,招手说:“快来听评书!”

    陈寻紧走了两步坐在乔燃身边说:“丫真能喷!”

    “他就是一喷子!”乔燃笑了笑,冲方茴说:“刚才怎么那么着急呀,我看你脸都白了!”

    “我”方茴一怔,结巴了起来。

    “明天她码车要第一个来,管我要咱们班门钥匙。”陈寻接过话说。

    “哦!早说啊!其实我这也有一把。”乔燃拍拍兜说。

    “嗯。”方茴低下头,偷偷瞥了陈寻一眼。

    “嘿嘿嘿!你们仨好好听!讲到关键时刻了!”赵烨瞪着眼说。

    “大哥!我们也在现场好不好!”陈寻卷起本书敲向他的脑袋。

    “听他说,别打岔!”林嘉茉扒拉开陈寻说“赵烨接着讲,见面后怎么了?”

    赵烨白了陈寻一眼,清了清嗓子说:“我就说‘你丫来得正好,上次让你们跑了,老子他妈那是天天想你,日日念你啊!’。丫说‘少他妈废话,你说咱们是单挑,还是摆人吧。’”

    “什么是摆人啊?”林嘉茉插嘴问。

    “就是叫一帮人一起。”乔燃说。

    “群架!”方茴简单明了的说,陈寻诧异的看了看她。

    赵烨点点头,接着说:“我说‘你丫先往那边走走,咱上胡同里去。我们学校门口干净,{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别他妈让我们老师看见了,我还想考大学呢!’丫说行,傻逼似的就跟我们走了。”

    “等一下!我要补充!”陈寻举手说:“那人当时还说了句‘瞧你那逼样,还他妈逼考大学呢!你衬那么高级的名头么!’”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操!”赵烨拿了笔帽狠狠的扔过去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讨厌,让赵烨说完啊!”林嘉茉憋着笑说。

    “陈寻和乔燃在最前面走,我在那三个人后边,当时我已经看见苏凯他们从校门出来了,我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别动手。苏凯一看就明白了,一点声都没出,在我后面跟着。但没想到,那三个傻逼还挺灵份的,他们可能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带头那个就认出苏凯来了,也看见后面我们队那呼啦啦一片人了。哎哟,你没看他们耸得那样!操,撒丫子就跑啊,说真的嘉茉,别看你练过,他们一起步那下绝对比你快!妈的,乔燃拉愣是没拉住!”

    “啊?那他们就跑啦?”林嘉茉诧异的说。

    “不能够啊!”赵烨得意的摇摇手指说“我们队长被他们招呼了,我们还能轻易放过他们?本来苏凯还拦着来着,也不知道谁喊了声‘别让丫跑了’,当时我们就‘轰’一下追上去了!那场景,真你妈壮观!”

    “然后逮着他们了?”林嘉茉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当然了!我们队平均身高185呢!丫们那小短腿,两步就追上了。我跑在最前面,大喊一声‘走你!’,飞起就是一脚,立马就踹趴下一个。”

    “嗯,然后他没掌握好幅度,也跟着撩地上了。”陈寻嘻哈着说。

    “你这人有劲没劲啊!”赵烨又朝他扔了根笔“不过确实就因为这一下,我错过先机了。等我起身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围上去了,一顿狂瓷啊!我好不容易挤进去,想给丫两脚,操,低头一看,哪还有人啊!那人身上到处都是脚,都在踹,完全没有我下脚的地方啊!本来我以为没机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一看,从无数只脚中间伸出只手来,我那个乐啊,心想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天灵灵地灵灵妈咪妈咪轰啊!我毫不犹豫就踩上去了!牛逼!那声叫唤,真他妈好听!”

    林嘉茉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方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乔燃一边拍桌子一边笑,陈寻按着赵烨脑袋转了两圈。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苏凯站在班门口说。

    “进来吧!听赵烨讲刚才的事呢!”林嘉茉挥挥手说。

    “丫又扯淡了吧?”苏凯笑着走进来说“他肯定没讲踹人却把自己摔地上那段,真屎!”

    “队长!”赵烨抗议的叫了一声。

    “得得得,不说了!我明白,还有女生嘛!”苏凯不怀好意的瞅瞅林嘉茉说。

    “没事,赵烨无论干什么都在我们意料内!”林嘉茉拉着方茴说。

    “说正经的啊!我跟那小子说了,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来了,你们也别再去找人家麻烦,回家的时候躲着东职的点。今天和上回一样,都不准往外说。赵烨,你听见没有!要还想下学期打耐克杯,就别他妈再瞎吹了!”苏凯越说越严肃,大家不禁都紧张起来。

    “你们不会有事吧?”林嘉茉怯生生的问。

    “不漏出去就没事,这次可是篮球队一起上的,真要让老师知道了,那事就大了。”赵烨说“队长,别跟她们说这个了,女孩胆小!”

    “放心!我们肯定一个字都不说!”林嘉茉忙保证说。

    “我知道,别害怕,我就是提醒一下。”苏凯笑了笑说“都不着急回家吧?我请你们吃冰棍!”

    “不急不急!我要吃和路雪西瓜!”赵烨欢呼着说。

    “滚!就请吃天冰,没你丫份!”苏凯掏出钱包说“我们队里四个,加上你们,林嘉茉你数数一共几个人,帮忙去小卖部买一趟行么?”

    “没问题!”林嘉茉开心的接过钱,数了数说“不算赵烨,九个!”

    “队长我也吃天冰”赵烨可怜兮兮的说。

    “那儿好像十根批发,不行你就买十个吧,便宜丫一根!”苏凯又递给她一块钱说。

    “好的,那方茴和我一起去吧!”

    林嘉茉和方茴一起走出了教室,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把手里的钱小心的一张张放了进去。

    “你干吗呀?”方茴疑惑的问。

    “当然是把他给的钱收藏起来了,这是苏凯亲手交给我的啊!”林嘉茉用一种陶醉的表情注视着那几张皱皱巴巴的钱说。

    “花痴!”方茴点了她脑门一下。

    “别动别动!”林嘉茉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的叫了起来。“天啊!我们肯定是有缘人!”

    “怎么了?”方茴凑过去看。

    “你看这一块钱上的编码!开头的字母是sk啊!”林嘉茉兴奋的指给她看。

    “sk怎么了?”

    “笨!苏凯的拼音,头两个字母不就是sk么!”

    “哦”方茴无奈的说。

    “我看看我这里的钱上还有没有sk!”

    林嘉茉打开钱包仔细看了一遍,失望的说:“好象没有”

    “算啦,下次我有一块钱上带sk的,和你换好了!”

    “好好好!记得一定给我哦!”林嘉茉猛点头。

    “嗯!”“我说,你心情不错啊!”林嘉茉捅了捅她说“是不是和陈寻和好了?”

    “还还好吧。”方茴红着脸说。

    “今天真棒!”林嘉茉挽住她的胳膊说“皆大欢喜啊!”两人笑着走远,已经略显暮色的校园将她们的影子雕刻在粗糙的操场上。我想,不管之后经历了怎样的青春苦痛,人生是如何的沧海桑田,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都是可以称作美好。至少在那个时候,她们是简单快乐的。

    也因此,叙述到这里的方茴,眼中绽放了出了美丽的光。

    (7)

    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两三次降温就让上学的孩子们都穿上了羽绒服,宽大的校服里塞进毛衣毛裤,也变的臃肿起来。那时候的款式单调,也没现在这么多名牌可追,大家基本都是下身缩口的大衣,黑色灰色居多,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圆滚滚的小球。眼见就要期末,各科老师都开始敲打学生,平日里不爱学习的人也都忙着抄笔记画重点、复习背书了。学校就像天气一样,渐渐进入了寒冷冰冻的时期。

    然而即便在这样的死气沉沉的时候,也照样有些事让所有人期待,那就是新年。

    林嘉茉周末约了方茴一起去买贺卡,方茴本来不想去,一是她从来没有收送贺卡的习惯,二是她掰着手指头也算不出几个可以送的人,如果真的要送,也就是平日里一起玩的五人组,那么她觉得用爸爸单位印发的那种大红带香味的福字卡,送送也就得了。

    不过她这个想法被林嘉茉痛批了一顿:

    “亏你想得出来!就想这么打发我们啊!你爸发的那种,是不是上面还印着什么什么公司的名字,里头傻了吧唧地写着恭禧发财?”

    “我看看。”方茴偏过头夹住电话筒,打开写字台抽屉翻出两张说“嗯,还真是有单位的烫字。”

    “太土了!我可不要啊!到时候肯定也有别的同学送你,你就回给人这个?”

    “没人会送我的,我好像就小学时收过贺卡。”方茴轻轻的说。

    “不会吧?你们初中同学也太抠门了!我不管,反正我送你,你也得送我,而且我坚决不要你爸单位的贺卡!再说了,就算你拿那个对付我,也不能就这么对付人家陈寻啊!”“那好吧。”

    林嘉茉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方茴答应了下来。

    她们第二天一起骑车去了天翼市场,那人很多,有不少摊位都卖贺卡,方茴没来过这里,但林嘉茉却很熟门熟路。

    方茴在人群被挤得晃晃悠悠,她拉住林嘉茉抱怨说:“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这里便宜呗!样式也多,大家都来这里批发。”林嘉茉一边翻一边说“啊!看这个!真可爱!”

    “批发?你要买多少啊?”

    林嘉茉仰起头,嘴里轻声算着数字,扭脸说:“怎么还不得四五十张。”

    “四五十?你卖贺卡的啊!”方茴惊讶的说,她自己只打算买五六张而已。

    “你想啊,咱们班同学,其他班认识的同学,初中同学,还不错的小学发小嘿嘿,还有苏凯!我觉得四五十都不一定够!”

    “哦。”方茴默默低下了头。

    天翼的贺卡的确很多,有卡通的,有外国风景的,有立体的,有香味的,有音乐的,有带磨砂薄膜的。每一个上面都写着“happynewyear”或“merrychristmas”附带各种颜色的信封,十个起批,大多都是五六毛钱一张,特别好的,也就八毛一块。

    林嘉茉买了不少,她特意为苏凯挑了一张白底带细碎红色小桃心的,每一颗都是立体的,贺卡附送的信封上也有一个,十分艳丽。方茴为陈寻准备的则要普通很多,那张贺卡像是淡淡的铅笔画,蓝色的天空下隐约闪现七色的彩虹,很温暖清新的感觉。

    “怎么选这个啊?没什么特色。”林嘉茉奇怪的说。

    “嗯,喜欢这个,好像看见晴天。”

    “不是有彩虹么?那是刚下过雨啊!”“下过雨的晴天不是更漂亮吗?”方茴笑着说。

    “你琼瑶小说看多了吧?对了,打算在上面写点什么?”林嘉茉坏笑着说“写很喜欢很喜欢你怎么样?”

    “什么啊!就写新年快乐!”方茴脸红着推开她说。

    然而方茴还是食言了,在那张贺卡上,祝福“新年快乐”之前,她还写了一句话:“能在雨后的晴天遇见你,真的很幸福!”

    那几天好像整个学校都在飘着贺卡,同班同学之间,外班同学之间,外校同学之间,都在不停的发放,甚至还有几个初中的女孩子来班里给陈寻送贺卡。在林嘉茉的教诲下,方茴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就没怎么在意。出乎她意料的是,班里竟然还有同学送给她贺卡,虽然上面不过写了点“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这样的吉利话,但还是让方茴很高兴。每一个送她贺卡的人,她都认认真真的回复了去。

    当然,陈寻他们也送了她贺卡。

    林嘉茉的那张写着:“给我最好的朋友茴儿:祝你新年快乐,和某个人一直甜甜蜜蜜下去!ps:在以后的日子里,请一直和我一起,我们要永远一边唱着婚礼进行曲一边上厕所哦!”赵烨的那张写着:“方茴:虽然你让我第一次一个月都没能和你说上话,但是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给我的土豆,现在我看见土豆就能想起你!祝新的一年里万事顺利!”

    乔燃的那张写着:“to方茴:我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你一起写作业的时候。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变笨,脸红心跳,说话都很紧张。祝新年快乐,学业进步!”

    陈寻的那张写着:“我保证,不会对你说对不起。不管有多少个新年,新新年,新新新年你都要一直陪在我身边!iloveyou。”

    方茴说这些卡片她早就扔掉了,但是很奇怪,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写的每一个字她却还都能清楚的记起来,她自嘲说可能是脑子过于好使了。

    而我想,大概那些没能实现的诺言,让她产生了格外美好的梦想,她在那个时候一定是当真了的。然而,所有的一切最终随着流逝的青春一起,结成了深深的遗憾。可悲的是,曾经努力的守护反而变成难以忘记的疼痛。

    纸片可以撕碎,而年少该怎么撕碎呢?

    (8)

    一班开始为新年联欢会做准备了。

    这件事由班委们负责,虽然期末考试迫在眉睫,但也丝毫打击不了他们的热情。在无数个放学后,他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开会讨论,最后商定的方案是游戏加节目。

    班干部带头,陈寻和赵烨、乔燃一起演个小品,方茴和林嘉茉合唱相约九八,何莎拉小提琴,曲目是欢乐颂,其他同学也有节目,多是唱歌,基本上都是当时的流行歌曲,太想爱你、心太软、戒情人、爱的初体验、雪候鸟之类的。侯佳老师也献歌一曲,大约在冬季,她报歌曲的时候,陈寻才发现原来她的偶像是齐秦。除此之外,还有杂七杂八的游戏,什么贴鼻子,击鼓传花,模仿猜词等等。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陈寻想出来的送礼物的游戏。联欢会开始的前几天,每个同学都买一个小礼物带来,什么都行,便宜贵都无所谓,在礼物上粘个纸条,写上自己的名字,由陈寻他们编好号码,放在一个大箱子里。然后他们再另外做一些数目一样与之相称的号码纸条,叠成阄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在联欢会当天,最后一个游戏就是每个同学都抓个阄,里面写的是几号,就会发给你一个同样数字的礼物。这样,所有人都能得到其他同学送的礼物。

    定下这个计划的当天,乔燃约方茴一起去买礼物,但是被她推掉了。说到原因,还是乔燃的那张贺卡让她退缩了。虽然方茴多少有点迟钝刻板,但是她并不傻,隐隐约约的,她也察觉到了些乔燃的心思。这让她有点感慨,如果几个月之前,他这么说出来,兴许方茴会动心,她对乔燃大概也曾经有过好感。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陈寻暴风骤雨般的闯入了她的世界,在她心里已经不能再放下另外的人。既然不可能,方茴也不打算和乔燃过分的亲密,朋友很好,再前进却是尴尬的境地。

    不过,方茴没和乔燃一起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已经跟陈寻先约好了。

    放学之后,陈寻和方茴一起去了一个鲜花礼品店。陈寻好像有点花粉过敏,不停的打喷嚏,方茴抱着一只河马牛的毛绒玩具,在花丛中笑得明艳动人。

    “我就买这个了!”陈寻拿过她手中的河马牛说。

    “嗯,还挺可爱的!”方茴递给他。

    “可爱?多丑啊!也就是你抱过我才买的,我看你还挺喜欢这玩艺的!”

    “比你可爱多了!”方茴笑着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四处看着说“我买什么呢?八音盒好吗?”

    “不!我不要八音盒!”陈寻摇摇头说。

    “又不是给你,你不喜欢不代表抽中它的人不喜欢啊!”方茴扭动八音盒的小钥匙,松开手里面就响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你送的礼物,当然是给我了!嘿嘿,这点我还是能办到。”陈寻狡黠的说。

    “什么意思?”

    “傻丫头!礼物的号码是我来标吧?抽签的号码也是我来做吧?你的礼物标上号码之后,我把那个对应的阄攥在手里,谁也不给,到时候再假装抽一下,你买的礼物不就是我的了么?”

    “狡猾啊”方茴掐了他胳膊一下说。

    “哎哟!我也挑这个河马牛送你了嘛!你不是说过,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这种东西么?收到我送的总比其他甲乙丙丁送的好吧?”

    “那你想要什么啊?”方茴把八音盒放在了架子上,她还皱着眉,却掩饰不住上翘的嘴角。

    “拨片!”陈寻又打了两个喷嚏,忙拉着方茴走出小店说。

    “薄片?什么东西?”方茴小心翼翼的抚平河马牛的包装纸问。

    “不是薄片,是拨片!我寒假打算学吉他,下学期就可以弹歌给你听了,拨片就是弹吉它用的。”

    方茴会心的笑了笑说:“到哪儿能买到啊?”

    “新街口就有,咱俩现在就去吧!”陈寻打开车锁骑了上去。

    那天他们在新街口买到了拨片,方茴本以为会是什么奇巧的东西,拿到手里才知道,不过就是一片薄薄的塑料。她觉得单送这么个小东西有点不够意思,于是又买了些漂亮的花纸和玻璃罐,折了一整罐的星星,总共九十九颗。她在那枚红色的拨片上贴了张银色的桃心贴纸,然后把它埋在了那罐星星里面。

    新年联欢会热闹欢乐,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林嘉茉的好嗓子堪比王菲,引得路过的同学都进来听,一下子震慑了高一年级。陈寻他们的小品乱七八糟,但是却因为赵烨的忘词而产生了意料不到的搞笑效果。化学刘老师前仰后合,结束之后拉住赵烨的手“这个涅”了半天,愣是笑的没说出话来。最后抽礼物的环节也很圆满,方茴和陈寻心照不宣的拿了各自的礼物。陈寻没想到方茴还为他折了星星,格外高兴,一会儿就拿出看看。而方茴也没想到陈寻在那个河马牛的衣服上别了自己的署名石,黑色的石头上用银粉歪歪扭扭的写着陈寻两个字,傻得可爱。想到他曾说过,让自己睡觉抱着,方茴不由脸红了起来。

    但是他们的小把戏没能逃过细心的林嘉茉,她追着他们喊了一天“假公济私”直到陈寻请她吃了烤白薯才作罢。

    时间在一片笑声中嗖嗖而过,期末考试结束了,放了寒假,转眼间就到了1999年。

    方茴和陈寻的成绩都不错,期末两个人分别考了全班第三和全班第五,因此他们的春节过得十分踏实。而赵烨就不行,他考了第二,倒数的,因此整个寒假都老实的在家蹲了。

    中国过年是大事,哪家都要从年前热闹到十五,走前访友讨个吉利话,贴上春联和倒福字,这心里才舒坦。方茴和陈寻也不例外,随着家里的大人四处活动,偶尔打个电话联系,还净找不到对方。直到初九那天,陈寻给方茴打了电话,说是明天要和发小们聚会,他们吵着嚷着都要见他女朋友,所以就约她一起去。方茴本来不好意思去凑热闹,她是脸皮薄的人,不爱往人多的地儿钻。可是陈寻不断央求,方茴一个假期都没见到他,也有些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飘了点雪花,陈寻在车站一边跺脚一边等方茴。方茴晚了一两分钟,到了之后忙向陈寻跑去。那天她穿的特别严实,帽子围脖手套都带上了,比她平日的身形宽出一圈,陈寻迎上去笑着说:“慢点!别摔着!我看看,我们方茴怎么跟从山里跑出来的小村妞似的。”

    方茴拍了他一下,嘟着嘴说:“讨厌!今天多冷啊!我可不像你,要风度不要温度!”

    “嗯!穿多点好!丑点没关系,别冻着就行!”陈寻把她的帽子又往下扽了扽。

    两个人坐上车,方茴问他说:“你的发小几个人啊?哪个学校的?”

    “四个,我们小时候是一个院儿的,但是现在都搬家啦。他们学习不好,都没上高中,有的在技校,有的在职高。”

    那会儿对教育的观念和现在还不太一样,不是个个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毕竟上一辈的人念书的就少,经过那些磨难,在有些家长眼里能够过上日子、吃喝不愁就行了。至于以后有没有出息,那得看孩子自己。因此也没谁逼着孩子上这班那班的,考不上高中也没多少家长会掏好几万的赞助费。所以,在一次次的考试中,不同人便有了不同的命运。陈寻的发小们,就没有跨进高中的门槛。

    两人聊着就到了约定的地点,那里是其中一个人的新家,方茴在楼门口缓下了步子,她拉住陈寻,支吾着说:“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啊?有我呢!”陈寻安慰她说。

    “我和他们都不认识,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方茴揪着手套说。

    “见几次不就认识了?再说早晚你也得见他们啊!走吧!”陈寻拉住了她的胳膊,走了进去。

    陈寻敲了敲门,一个女孩在里面笑着说:“你女朋友带没带来?没来可不让你进啊!”“来啦!快开门!”

    陈寻扭过头对方茴说:“你看看,你要不来他们都不让我进了。”

    门一下子打开了,里面的女孩很时髦,穿了件流行的紧身尖领毛衣,她一把拉住方茴说:“你就是陈寻女朋友吧!叫什么名字啊?真显小!初中生吗?”

    方茴摇了摇头,陈寻嬉笑着推开她说:“滚!你丫才初中生呢!”

    “切!谁知道你会不会拐带未成年少女啊!”女孩瞪了他一眼,回头朝屋里喊:“别他妈看毛片啦!人都来了!你们快出来!”

    屋里响起了拖鞋声,走出了两男一女,前面两个人拉着手很亲热的样子,另外一个走在后面揉着眼睛说:“刚看到关键时刻!那女的方茴!怎么是你?”

    他惊讶的看着方茴,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站在一旁刚才还因为紧张而脸红的方茴,突然一下苍白了,她转过身打开门就跑了出去,甚至没有跟陈寻说一句话

    (9)

    方茴讲到这里的时候长呼了一口气,很长时间,她只是沉默的把玩杯子,好像并没有发生这次对话一样。我没有催促她,我知道接下去的事情肯定让她产生过强烈的痛苦感觉,所以无论方茴说还是不说,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就这么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的喉咙中发出了一点点呜咽的声音,然后她抬起头望着我,眼睛里有些湿润,轻轻的说:“张楠,你高中是在西城,对吧?”

    “嗯对,h中。”我回答。

    “那你听说过b中校门口扎死人的事儿么?”她的手又开始颤抖了。

    “啊,我知道”

    这个事件在北京中学中曾经流传了一段,有官方和民间两个版本。官方的,无非就是在思想品德课上,各校老师和各城警方把它作为反面教材,深刻的批判了校园暴力和少年犯罪,并且恶狠狠的警示我们,绝对不能拉帮结派,也不能打架群殴,更不能上学持械,万万不能拿刀砍人。民间的,则是那个男孩是b中的老大,为了女朋友去和其他学校的一帮人火并,在乱战中被海淀的“九龙一凤”暗算,当然,也有说是被西城、崇文的xxoo暗算的,b中战败,他死的时候还一直念那个女生的名字,手里紧紧握着她送的项链

    反正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在那年的北京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汇总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b中学生和一些外校学生以及少量社会混混,在b中门口发生了群殴,多人受伤,一人身亡。

    “我的初中就是b中,死的那个男孩子叫李贺,是我当时的朋友。”

    我的手突然也颤抖了,杯子中的桃子酒撒出去了一点,在桌子上形成了怪异的粉红色水痕

    方茴小升初的时候,既不是班干部,也没有什么门路。所以没有选择的,她和大多数小学同学一起,被打乱重排,随便“大拨轰”到了三流中学——b中。

    在北京,有很多全国知名的市重点,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区重点,也有很多这样的普通学校。这其中有的或许还不错,成绩不突出学生至少好管理,但有的却着实令人头疼,不但成绩差,学生还十分顽劣,抽烟喝酒打架惹事,一代代的沿袭成极不好的校风。b中就是其中赫赫有名的一个。

    现在的家长恐怕不会让孩子就这么输在起跑线上,只要有点能力,都要至少混个区重点上。甚至为了教学质量,不惜贷款买房举家搬到好学校密集的地区,唯恐被“大拨轰”到b中这种学校。

    而在那会儿,人们还没充分意识到阶层的分化是从孩子开始的,一次次的升学考试就是一次次的标排三六九等。所以方茴也觉得没什么,b中就b中呗,中考再考个重点学校不就好了?于是,事情就在她的情愿与不情愿之间,悄悄划了个圆。

    初一刚开始的时候,方茴确实学得很踏实,不管旁边的同学怎么变着花的折腾,她都一心一意的坐在第一排老老实实听课写作业。方茴文静,胆子又小,对她而言,学坏比学好难得多。因此她的成绩在b中一直保持着全年级第一,而且远远高于第二名。

    这样的好学生,一般是不会被坏学生骚扰的。因为老师都向着他们,不会占到便宜,而且不是一个路子的,招摆她也没意思。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使这两种学生会混到一起,那就是仰慕。

    想想还是那时候的男孩子实诚,对美好的事物都有种自然的向往,要么喜欢长得漂亮的女生,要么喜欢学习好的女生。像方茴这样出淤泥而不染,而且细眉细眼的清秀女孩子,自然挺招人喜欢,李贺就是这么喜欢上她的。

    李贺和方茴不一样,他是胡混的主儿,上了初中更加撒欢了。他个子比一般男孩高,身体也壮,什么事都敢出头,就像按不住的葫芦。他结交了不少不三不四的“哥们”因此在b中也有了点名头。

    方茴那会儿有个小毛病,因为稍微内向,在人前总是紧张,所以说话有一点点结巴,她在班里的外号就是小结巴。可巧,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古惑仔中,陈浩南的女朋友,也是这个名字。李贺迷恋古惑仔迷到了一定地步,恨不得自己建个洪兴,把北京当成铜锣湾,先人在江湖,再猛龙过江,最后只手遮天。

    方茴的外号让他觉得这个女孩绝对和自己有缘,至于是善缘孽缘,他恐怕从来没有想过。那会流行用生日数字叠加算命,测试恋爱成功率。李贺差遣他一个哥们给他和方茴算了算,据说成功率居然高达99%,这更加确定了他追方茴的信念。

    然而,他肯定不会想到,这只差1%就圆满的数字,会把他引向死亡。

    李贺追方茴的方式在我眼里看来还是挺嫩的。无非是中午买根紫雪糕,让他的哥们给方茴送去,不收不许回来。要不就买一把叫“秀逗”的糖,路过方茴课桌的时候在上面扔两个。还有就是故意在她周围追跑打闹,装牛逼充老大,气势汹汹的说不许别人打方茴注意。动不动还写两封酸不溜丢、有错别字的情书。

    这种做法实在不上道,弄得方茴天天胆战心惊的,和她交好的女生以为方茴真的和李贺交朋友了,吓得都不敢再跟她一起玩。

    不过方茴说,有时候李贺也挺好的,秋天放学的时候特意在学校边等她,捡个树叶非要和她玩拔根,把她逗乐了才走,特孩子气。也不太纠缠她,总在她后边偷偷骑车跟她回家,李贺说他们日子长着呢,等他奠定地位再儿女情长。她也说不好那时候喜不喜欢李贺,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呢,李贺就死了。

    事件的起因是方茴在校门口被人截了。那时的北京小痞子坏学生特爱干这事,在学校门口蹲着,专挑老实的学生欺负,截个钱顺瓶水什么的。b中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更加猖獗,截方茴的是其他学校的几个人和几个社会闲散的人,到没太过分,就是把方茴兜里的12块钱都拿走了。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李贺耳朵里,他一下子就怒了。这还了得,敢欺负他李贺的女人!第二天下午他就招喝了几个人,说这些日子蹲在校门口,非把截方茴的揍了不可。方茴也知道了这事,她肯定是认为没必要这么干的,但是她也没去和李贺说,她觉得那样不好,反而显得他们真有点什么似的。

    过了两天,李贺他们还真就蹲到了那帮人。他们早有准备,二话不说,拎着u型锁和链锁就冲了过去。对方先开始有点发懵,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投入了战斗。他们人虽然少点,但是大多是打惯了群架的,李贺他们在怎么说也是学生,几下子下来,就有点落了下风。那些人本来也不想闹大,也就收手要走了,可是正好这时方茴推车走了出来,李贺不想在她面前折面子,又冲上去照着一人就轮了一道车锁。那人显然被打急了,回手给了李贺一拳,他的指节上套着钥匙环,据说这么打人疼。但是他忘了那上面还挂着一把弹簧刀,就在那么一瞬之间,阴错阳差的,弹簧刀蹦了出来“嗤”的一下扎进了李贺肚子里。

    当时所有人都愣了,喧闹的校门口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李贺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血从校服上流了出来,一会就红了一片。

    那个动了刀的人颤抖着喊:“我没有不是我”他的同伴们呼啦一下子全跑了,他忙跟着追了过去。

    李贺的哥们跑过去扶住他,大声的喊他的名字,而有的学生则跑回学校叫老师。李贺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往日的威风,他捂着肚子,满脸都是惊恐的神态,嘴里不停的哭叫着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方茴完全被吓呆了,纷乱中她看见李贺好像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血红血红的,使她禁不住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学校的老师们出来了,他们一边慌乱的联系急救和警察,一边驱赶围在校门口的学生,大声嚷着:“不要在学校逗留!都赶快回家!”

    学生们渐渐散开,不知是谁推了方茴一把说:“快走啊!”方茴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的应声“哦”随着人流骑车走了。

    那天回去之后,方茴就发起了烧,她休息了三天,等她再回到学校,李贺已经从人间消失。那把弹簧刀插在了他的肝上,还没送到医院,就宣告了呼吸停止,抢救无效。

    一周之后,同学们在放学后自发组织了追悼。因为李贺是很仗义的人,所以来的人不少。他们都戴上了用课本撕成的小白花,望着黑榜上贴的一张集体照哭泣。方茴站在一边,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他们几乎都知道了李贺是怎么出事的,然而又几乎都不知道方茴和李贺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他们认为,方茴应该对李贺的死承担责任。

    第二天上学,所有人都摘下了小白花,方茴也摘掉了。可是课间的时候,李贺的哥们却走到她面前,拿着一朵小白花,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说:“你,把它带上。”没人搭腔,也没人管她,方茴默默的接过来,别在了自己校服上。

    从此之后一直到初中毕业,方茴在上学的时候都一直带着小白花。

    从此之后一直到初中毕业,b中的学生没人再和她客气的说过话。

    方茴讲完这些,就像泄了气的人偶,骤然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颤动的影子倒映在那片粉红色的水痕中,显得格外痛楚。

    我觉得人生一大悲哀是,在尚不能清楚认识世界的时候,就因为无知的举动而彻底改变命运。李贺的事就是再好不过的例子。假装江湖道义有意思么?当他们上课睡觉,下课打架,动不动就跟人犯罩,行不行就去拔份儿的时候,想过这样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吗?会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什么吗?

    没有,他没有。所以在这条路上,他一去不能会回头。

    我感叹这样的捉弄,于是不停的轻轻拍着方茴的肩膀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方茴停止了抽泣,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神色黯然的说:“你知道么,李贺的哥们,就是陈寻发小中认出我的那一个,他叫唐海冰。”

    (10)

    我想,时光倒回到多年前,唐海冰也一定在家里给陈寻他们讲了这件事,不过他一定是义愤填膺、骂骂咧咧的,指不定再编排点什么恶心事进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陈寻打算追方茴的时候,唐海冰一把拉住他大声嚷着:“别理丫的!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女的啊!你知道她是谁吗?”

    那个为他们开门、穿紧身毛衣的女孩叫吴婷婷,她发现了唐海冰格外的异常,忙问:“她是谁啊?你以前认识她?”

    唐海冰怒气冲冲的说:“还记得我初中给你们讲过,我那个被人扎死的哥们的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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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啊,不就是为了个骚逼女的把命给送了的那哥们么。”旁边的另一个男孩搭茬说,他叫孙涛,和他一块的女孩叫杨晴,是他女朋友。

    “没错,那骚逼女的就是方茴!”唐海冰看着陈寻说。

    “你丫说谁呢你!”陈寻一下子急了。

    “就说她呢!丫就是一骚逼!把你卖了,你还替人点钱呢!”唐海冰毫不示弱的回嘴。

    “滚蛋!不可能!”陈寻烦躁的说。

    “你瞧瞧你那样!操!我蒙你干吗啊!她怎么就把你给迷住了?她哪儿配你呀?”唐海冰狠狠的啐了一口说。

    “我看海冰不可能骗你,你那个女朋友靠不靠铺啊?”孙涛沉思着说。

    “方茴不是那样的人!”陈寻不能相信,他心目中的方茴与唐海冰口中所说的万恶不赦的女人相差太远了。

    “你就没问问她原来的事?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至少聊聊她们初中出的那档子事啊!校门口扎死了人,当时多轰动啊!我要是知道她是b中的,我肯定会问。”吴婷婷说。

    “我”陈寻一下子没了话,他根本不知道方茴是哪个初中的,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总会被她随便的混过去,当时他也没在意,但现在想想,确实挺可疑的。

    “我看啊,人家根本没告诉你她是哪个初中的吧?”杨晴一语道破了他的心事。

    “她她说过!”陈寻忙否认说。

    “别他妈装啦!你用得着骗我们么?反正她又不是我们女朋友!”唐海冰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你要觉得她行,特棒,就是对眼!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干过多孙子的事,你都照样爱她一万年,那你就追去!我也他妈懒得管了,你丫以后就是横尸街头,我从你旁边走眼都不会抬!”

    陈寻最终没有追出去,他跌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前面,半天没有吭声。

    那天谁也没有精神再玩了,陈寻坐了一会就说要回家,他走之前唐海冰还不放心的看了看他。陈寻不耐烦的嚷:“看他妈什么看啊!我回家!不去找她!”

    “别不知好歹啊!”唐海冰嚷回去说。

    “得了得了!你们都少说两句,陈寻,你自己回家震得好好想想!”眼看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孙涛忙圆场。

    “走了!”陈寻闷着头穿上大衣,开门走了出去。

    “操!”唐海冰点了一支烟骂道“你们看看!我从小到大统共跟陈寻急过不超过五回,今天就占了两次!你说方茴能是好鸟吗?当年我就觉得她有点问题,现在陈寻和李贺一模一样,都跟魔障了似的!我就没看出来,方茴有什么好!”“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觉得陈寻今天肯定还是会去找那个女的。”杨晴坐在他旁边说。

    “他要真这么拧我也没辙,反正方茴甭想在我这讨了好,我见丫一次就骂丫一次!她跟白锋一样,这也算背着人命呢!”

    “你丫有病吧!别他妈乱喷啊!告诉你!轮不上你来说白锋!你真当自己是爱的使者,正义的化身了!瞧你那操行!”吴婷婷急了,站起来指着唐海冰的脸说。

    “停停停!今天这都怎么了,哪儿犯冲啊!”没等唐海冰张嘴,孙涛就把吴婷婷拉开了。

    “都他妈赖方茴!”唐海冰扔掉烟头,愤愤的下了结论。

    不出杨晴所料,陈寻那天还是去找方茴了。

    他回到家后,无论干什么都心烦意乱的,总是想着方茴。他弹唱了刚学会的曲子一块红布,脑子却随着歌词转悠来转悠去: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我要你做主

    我感觉你不是铁

    却象铁一样强和烈

    我感觉你身上有血

    因为你的手是热呼呼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

    却看不见这地已经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陈寻觉得方茴就像是蒙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确感到了幸福,但是同样也觉得迷茫。他不知道这样幸福的背后是什么,这让他特别不踏实。可是他又不能抱怨什么,因为他是心甘情愿陷入其中的,而且最开始方茴吸引他的,也正是神秘的气质。

    望着手里红色的拨片,陈寻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见到方茴。想了很多之后,他终于确定,他要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揭掉。因为,不管之后看见什么,痛苦也好,悲伤也好,他都不打算离开。

    陈寻到方茴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是"奇"书"网-qisuu"普通的塔楼,外墙上的颜色脱落了一半,墙缝上还有黑乎乎的排水痕迹。陈寻在楼下的公用电话给她家打了电话,方茴接的,陈寻让她下楼,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两毛钱。

    方茴下来,环顾四周说:“你一个人?唐海冰呢?”

    “怎么?你以为我们兴师问罪来了?”陈寻说。

    “那倒不是”方茴低下头。

    “难道你真的有罪?”陈寻盯着她说。

    方茴猛地抬起眼睛,表情从惊讶到失望,直到最后没有表情。她冷冰冰的说:“哦,你说有,就有吧。”

    陈寻有点不自在了,方茴很久没这么跟他说话了,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天各一边、互不往来的时候,这让他受不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寻愤怒的嚷着。

    “告诉你不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么”方茴冷漠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悲伤。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么?还是真像唐海冰说的那样?我怎么想你的你不明白?我瞒过你什么?可你呢,说实在,现在我知道的,顶多就是这世界上有你这么个人而已!”陈寻激动的说。

    “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子的,好,我明白了。”方茴点点头说“那么这样一个人你是怎么喜欢上的呢?你的喜欢算什么?世界上有的人多了,你又怎么就偏偏要找我?陈寻,你又相信过我么?”

    方茴的眼眶里已经含满眼泪,陈寻呆呆站在那里,他从来没看过方茴这样子,也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么激烈的话,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我本来想好好的跟你说,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可是现在没必要了,我这个人,对你来说也不过如此”

    方茴说不下去了,眼泪像珠子一样劈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转过身往楼里走去,那个时候她已经灰心。

    可是陈寻拉住了她,从身后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是手,不是衣袖,不是胳膊,而是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可能说牵手有些牵强,但是这样不同以往的接触还是产生了尴尬的气氛,无意中化解了刚才的冰冷紧张。

    “你干什么!”方茴红着脸,挣扎着说。

    “方茴,你听着。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怎么着了,你就是杀人放火了,我也照样喜欢你!”陈寻望着她,认真的说。

    方茴轻轻的抖动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却不再挣扎。

    “但是你别骗我,你也别瞒着我,我是真的喜欢你!”陈寻的眼圈也有点红了。

    方茴点点头,哽咽的说:“我跟你讲我都告诉你你知道么,我其实特害怕你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了,我刚才特难受”

    那天,方茴把那件事完完整整的讲给了陈寻,而陈寻则一直攥着她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谁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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