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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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想去哪里?!

    这是沙浪第九十九次在心中问自己。

    “可以先绕进苍莨吗?我从未去过那里,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否适合长期定居。”

    这是她给他的第一个地名,当时他以为完成任务在望,没有细想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唯唯诺诺的声音当天籁。

    但

    “我刚才问过了,紫霞院只要再半天路程就可以到,那里似乎比流云寺更接近市街,香客多了难免也多了些俗务,至于昨天住持提过的普愿观就远了点,得往东再走个三天才到得了他的山脚,如何?沙统领?”

    这女人现在是在问他吗?沙浪有点受宠若惊,只是一点点。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如何回答,她总有办法要他同意她所提的意见。

    就如同这几日来他的遭遇一样。

    原本以为只要送她到苍茛就算了事了,没想到她竟有办法把他这禁军统领纳为己用,他成了她独自一人闯荡江湖的超级保镳。

    “倪小姐能不能只选定一个地方,让沙某送你过去?”刚开始,他也曾这样为自己争取过权利。

    她的理由是——

    “但你不希望我挑上的是一个可以让我长期定居的好地方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选择金安城内的善本寺,但事实证明我与那里无缘,要想再找个可以跟善本寺一样给我安全感的地方,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找得到沙统领若觉得把时间花在小女子身上太浪费的话,不如我们就此告别,别让我耽误了你宝贵的时间。”

    沙浪冷眼瞧着她,相信她必有后著。

    果然——

    “别后,不管我是否会倒楣的被抢、被偷、被拐、被卖,行乞街头或是曝尸荒野,都一概与沙统领无关,你走吧!”

    她说得潇洒,他是听得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明知道他会不顾一切完成主上交托的任务,还敢跟他来这招!

    但,就算此刻才看清楚她包裹在柔弱外表下的狡猾天性,他还是得忍气吞声,认了。

    “倪小姐放心,在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以前,沙某必不会丢下你不管。”

    事情的前因就如以上所述,至于后果便是眼前这个情景。

    “那就以紫霞院为优先,再到流云寺,最后才是普愿观,是吧?那就请小姐先上马车,沙某跟掌权的拿了外食便可出发。”

    “沙统领真体贴。”珑月微微欠身以谢谢他的“合作”

    在跨出客栈临上马车时,两名看起来应该是四处从商的中年人,正巧在此时进了客栈,珑月因他们口中闲聊的话题而暂缓了脚步。

    “看来黑岩国这几年是不会有太平日子可过了,新王才刚登基就得四处镇压造反的皇族,原本以为这个年轻的新主子真有几分本事的,想不到他一不在国内,整个边陲重镇就被老将领给占领了。”

    “可能是流年不利吧!这个阎涤非听说并不是前君王的亲生儿子,跟皇族没有半点血缘,难怪人家要造反。”

    “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安定下来,看来我们这两年还是别到黑岩国做生意了,免得被困在北方就损失惨重了。”

    “是啊、是啊”他们的声音渐落,珑月杵在马车旁看到沙浪终于拿了东西出来,从他阴郁的神色,便知道他也听到刚才那段话了,或许他在门内听到的内容比她听到的还多也不一定。

    “你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吗?”

    “不知道。”他很难再维持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阴霾满布。

    也对,这几天他一直守著她,两人知道的应该差不多。

    两人不再言语,各自沉浸在思绪中,去过紫霞院看过流云寺后,终于成功登上普愿山住进普愿观内。

    只是这一路上,每遇到有人潮的地方,必定会听到有关黑岩国内的动乱,并不是刻意想打听,而是那边的情况越演越烈了,似乎有群雄争霸的趋势,但偏偏很少听到阎涤非的消息。

    阎涤非到底怎么样了?他和他最引以为傲的黑盔武士们全军覆没了吗?

    不!她绝不相信他会有这样可悲的下场,他是那种情势越对他不利,就越活跃的人,他一定正坐在某处等著最佳的时机,那个可以一举歼灭敌人的时机,就像他对她和对她的亲人一样。

    真可笑,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懂他了?

    你懂我!

    我宁可想成你懂我,你是懂我的。

    她记得那时她被他吓坏了,那个时候他是这样说的吧?

    我真希望你不是倪珑月,

    但偏偏她就是倪珑月,而他就是阎涤非,阎阳的哥哥。

    “倪小姐对这里是否满意?若是还想到慈云寺的话,现在就启程吧!”

    沙浪来到她乘凉的小亭子,从上而下俯视著她。

    珑月怎么会瞧不出他心底的着急,这几日听来的消息足以动摇他的信心,他现在只想快快送走她,好赶回黑岩国帮助阎涤非镇压所有反叛势力。

    珑月轻叹口气,比起他的焦躁,她实在冷静得无情。

    “沙统领对他这么没信心吗?”

    她简单一句话,让沙浪如雷灌顶,震慑在当场无法动弹。

    她说得没错,这世界上最懂阎涤非有多少斤两的人,非他沙浪莫属,但他现在的行为就像完全不相信主上一样,一味的莽撞更显得自大可笑。

    而眼前这个娇弱女子反而像是主上的知音,悠然自在,处变不惊

    “如果沙统领仍然不放心的话,珑月愿意暂留在普愿观,等沙统领办完急务后,再回头来接我便可。”

    这番话听进沙浪的耳里更是惭愧不已,他不得不再次认输,他真的服了这个女子。

    “不,我相信主上。”

    “那是他的福气,不过我还是决定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好不容易爬上普愿山的,若只是来去匆匆什么名胜都没见到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你认为如何?沙统领。”

    “沙某亦有同感。”

    * * * * * * * *

    入宿普愿观多日后,某个吹著凉风的夜晚。

    珑月越来越觉得这地方颇符合让她长住的条件,所以她讨了一间供香客长住的素净厢房,白天帮忙女道长整理杂物,晚上便像今日这般,借了经书在房间里研读,直到累了便就寝。

    昏昏懵懵间,她突然察觉房间里有种异样的变化,她觉得闷热,想挣扎却无法动弹,她被困住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珑月悚惧的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黑暗,但她知道有人在房里,就在她床上,在她侧躺的身后。

    “谁?”

    “别动。”一把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颈后响起。

    珑月几乎在他一出声就认出了他。

    “除了我还会有谁?”

    是了,除了阎涤非,还有谁敢对她如此放肆的?

    “你怎么——”

    他马上轻声打断她。“嘘!你最好也别说话,从前几次我们闲聊的经验看来,没有一次是和平收场的。”

    “哼!那是谁的错?别想全赖在我头上。”

    阎涤非张口咬住她白玉般的小耳垂,引来她无助的抽气声。

    他语带得意的哼道:“看吧!早知道要你听我的话难如登天,倒不如用这一招来得有效又实际。”

    “你别太嚣张!”虽然拿他没辙,但不表示她同意他胡来。

    “那就好心一点暂时听我的话,让我舒服的抱一会儿。”

    他的要求很过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是离经叛道的事了,现在又要她任他在床上搂抱

    但珑月也没有多作反抗,除了力气悬殊之外,她也想试试看两人不斗嘴和平共处时,会是怎样的情况?

    他的怀抱很舒服,宽阔坚实又温暖,珑月不自觉的放松自己,靠向他有力的胸陵。

    从一知道是他之后,她提吊了几日的心竟缓缓平稳下来,真是怪呀!她竟真的担起心来。

    他似乎是长途跋涉而来,身上带著被烈日蒸晒、强风拂拭的味道,他为什么来呢?

    在黑岩国纷乱不休的此时来到苍莨,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吧?

    她问不出口,宁愿猜想他是专程为她而来的。

    “想什么?我不喜欢你想着我以外的事。”他微扯了下她散落在他手上的一撮黑发,当作是薄惩。

    这人哩!他难道不知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误会吗?珑月无奈的在心底轻叹。

    “你的心情倒好,黑岩王座被人抢了也无所谓?”

    “你关心我?”

    “我关心黎民百姓,国家一动乱,最无辜的就是老百姓了,而保护他们是你黑岩王的责任。”

    “我保护他们,谁保护我?”

    “你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吗?那些最勇猛无敌的黑盔武士又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是金刚不坏的,刚则易折,越是刚强越是脆弱。”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他环抱她腰间的手臂突地使劲收拢起来,准备把她纤细的腰肢硬生生折断。

    “你是来杀我的吗?”珑月的呼吸渐渐困难。

    他低低呵笑了几声之后,才好心的松手。

    “早说过我不会对你下手,我舍不得。”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既然已经放了我,又为何出现在此?该不会除了舍不得杀我之外,现在又要多一条舍不得放我走了?”

    “或许。”他答得模棱两可。

    看来他的心情真的不错,上一次她这样挑衅他所得到的结果,是被无情的丢弃在荒野;这一次他倒爽快,虽不承认但也没否认。

    “怎么找到我的?沙统领一直没离开我身边,难不成你偷偷在他身上绑了绳子?”

    “这主意不错!但我宁可绳子的另一端是绑在你身上。”他的暧昧已经从肢体动作延伸到言谈上。

    “满足你的好奇,三天前我就已经来到苍莨境内,第一件事便是放出豢养的鹞鹰,为我传讯给沙浪询问你的去处,一得到回音我便赶来了。”

    “但沙统领从没告诉我这件事”她有种不被尊重的屈辱感。

    “是吗?那真该死!没关系,明天你就能替自己报仇了,随你要杀要剐都行。”他的语调正经八百。

    “我可不像你,复仇成性——”

    这次他又没让她把话说完,使用的手段同样卑鄙下流,原本搂在她腰间的手突然钻进她的衣衫内,隔著单薄的肚兜抓攫住一只柔软。

    在他熟稔的逗弄和软硬兼施之下,珑月逐渐无法克制体内的燥热,差点要不知羞耻的吟哦出声。

    “住手!”她红著脸又羞又怒,却仍是拔不开他的手。

    “我发现这法子比任何手段更能让你乖乖听话,我最害羞的珑月。”他刻意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间,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猜也猜得到她怒气冲冲却无处可发的窘态。

    一定很可怜,偏偏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无辜荏弱的模样,这比强力春药更让人无法抗拒。

    他禁不住诱惑,差点就要展开行动,大快朵颐一番——

    “黑岩王千里跋涉而来,就是为了在这佛门之地欺负一个弱女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分手前您好像表明过,对小女子已失去兴致,原来您的兴致要在这种地方才活跃得起来。”

    “你最好再找个更好的说法,因为在我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并不是神佛,而是能让敌人闻之丧胆的武力。”

    “那换这个如何?”珑月马上回嘴。“小女子还记得您说过,有把握让我在时机到来时对您投怀送抱,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的黑岩王却要强迫一个无力反抗的女子?是否您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自信?”

    他无力的将沉重的头垂靠在她的细肩上,有点认命又像在做著最后的挣扎。

    “若我说无关自信呢?”

    珑月放开拦阻他的手,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那么主上必定也抛却了理智和尊严,或者连对珑月最后的那么一点怜惜,也抛弃在某处了吧!”

    阎涤非原本是想发怒的,最好能乘机占尽她的便宜,尝遍她的温柔,但奇迹似的,她淡漠无奈的言语像是有某种法力,能在轻描淡写之间,将他所有的恶念消弭于无形。

    唉!看来又被她赢了一次。

    “倪珑月,若真有一天,我死也不肯放开你的话,那也不能怨我,只能怪你为何这么不同凡响,驯服你已经成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挑战,谁教你让我这么爱不释手。”

    像是怕极了他把笑话当真,珑月马上订正他的语病。

    “但那一天绝对不会到来,因为你早就把我放开了,就在你把我丢给沙统领的那一天。”

    “那又如何?当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总比日后反悔痛苦对得起自己,你怕吗?”

    “如果害怕能有效阻止你的话,我是很怕,怕极了。”

    “就跟你挂在嘴上的怕死一样害怕?”

    “更怕。”

    她的怯懦引来他的几声大笑,一点也不信她的胆子会这么小。

    “那我可要小心点,才不至于太早把你给吓死。”轻柔的拉拢她身上的被子,他像哄小孩一样的哄著这个最不听话的女人。

    “睡吧!天都要亮了,小心明天要打一整天的瞌睡虫。”

    “你这样我很难睡得著。”

    “胡说,我们又不是没这样一起睡过,那几天东行的路途上,你几乎每天都躺在我怀中睡得跟死人一样。”

    “我不记得有那样的事。”

    “我记得就好,如果你仍然坚持自己睡不著的话,我不介意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

    这可不得了,珑月马上改口。“我想对于那几晚我应该是有点印象的。”

    “胆小鬼。”他闷声笑着,抖动的胸膛震得珑月心跳加速。

    她暗忖,那几晚她全处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两人相拥而眠对她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就算心有余也力不足啊!

    但此刻又不同于那时,两人处在极佳的精神状态之下,一点点体肤的接触都像亲密的爱抚,她怎么还睡得著?

    不过奇怪的是,听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没多久,她便沉人了梦乡,睡得无比香甜,像是睡在最安全的堡垒内,找到最舒服的休息地点,不自觉的放松、沉睡。

    * * * * * * * *

    那一晚阎涤非突然闯进她的卧室把她吓一跳之后,他次日便跟住持要了间隔邻的厢房,一住就是个把个月,让珑月更想不通他的目的。

    他既然不愿说,她也不便多问,心中的好奇并不深,只是隐隐的觉得不单纯。

    既然黑岩国已经乱成一团,他不率领大军在各方征讨、伏妖降魔,却有闲情在这里闲散度日,如果他不是太有自信,那便是嫌命太长,天下太和平了。

    “你的白子已经快被我的黑子逼得无路可走,怎么还能心不在焉的任我大开杀戒?”阎涤非将一枚黑子点放在棋盘上,两眼灼灼有神的盯著珑月。

    “是啊!确实很危急,不过我输在棋盘上还只是小事,若是输在战场上可就糟了。”

    阎涤非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岂会不知她话中的暗喻?

    “我的珑月岂是输不起之人?再来一盘,这次我让你五子好了。”

    “不如你让我休息吧!我们已经连下三盘,好累了。”三盘皆输得奇惨无比,今天不是下棋的好日子。

    “那不如陪我到山下走走,我们找间卖酒的好地方温温肚子。”

    “不了,我从来就不爱喝酒,不如你另外找同好吧!”前几日被他拖著到镇上品酒,喝的量已超过这一整年的分量了。

    “那就不喝酒,找个有人唱曲的馆子坐一坐,再叫壶好茶。”

    “下了,我从来就不爱热闹,不如你另外找人陪你去玩吧!”前些日子一连听了五天的戏曲,到现在耳朵还闹烘烘的。

    “那就不听曲,我们逛大街买字画去。”

    “不了,我从来不爱逛大街,至于字画涉猎也不深,不如你自个儿去”

    她连著几个“不如”把他的好兴致全扫光了。

    “那就不好玩了。”

    阎涤非扫开棋盘上的棋子,掉得满地哗啦哗啦响,接著便像小孩子斗气般冷眼与她对峙。

    “禅修之地本来就不是好玩的地方,黑岩王若不满意可以另觅他处,珑月也好继续原本的清修生活。”

    “你在激怒我。”

    “珑月不敢。”

    “不敢,但却做得得心应手比谁都威风?”

    珑月无语。

    “罢了,如果你表现得像寻常女子,对我唯唯诺诺、婉转承欢,那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倪珑月了。”

    “主上这话是否在为自己找台阶下?”

    他马上板起脸,装出龙颜大怒的样子。“倪珑月,修行之人岂有如你这般放肆的?还不低头认罪。”

    “珑月有罪,还请主上恕罪。”却是完全没有反省之意。

    “你呀”胆子之大,是他仅见的。

    这女人该不会因此吃定他了吧?

    阎涤非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听沙浪说你前前后后已经拜访了几处名山古刹,入宿之地也净是些佛寺道观,告诉我这些纯属巧合,我可不希望倪珑月有遁入佛门的打算,若真如此,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不答应?珑月微蹙起秀眉。

    若她真有此意,她怀疑他能阻止得了?

    “主上大可放心,先别提珑月罪孽深重,不忍污了佛门净地,珑月自己也没打算如此厚待自己的下半生;况且,早在离开金安城之前,珑月已和双亲做好约定,绝不食言。”

    阎涤非双眼放光,显示出强烈的好奇。

    “什么约定?”

    珑月看着他,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暗暗警告,此事说出口必定后患无穷。

    但,仔细一想,她还怕什么?对她来说,最坏的都过去了。

    她最担心的早就无可挽回的发生了,更别提那些不该多想、多挂心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约定?”他又逼问,一脸不容她躲避的坚毅神情。

    “不准轻生。”她道。

    她的回答引来他夸张的大笑。“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了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我的倪珑月本就不是个胆小怕死之辈。”

    他心情大好,不住的点头称是。

    “应该的!应该的!”

    “并且不准遁入空门”

    “本该如此!”他又点头称是。

    “一定要听从韩姨娘的吩咐,找个男人嫁了”

    “嗯?”这次他的表情就没那么愉快,但同样精采。

    “然后生下娃儿,为倪家留下血脉。”终于说完了。

    “就这样?”刚才的笑纹凝在他的嘴角眉梢,但却消失在他深邃不可测度的眼底。

    “这的确平凡到无法满足黑岩王的好奇,但珑月若无法体会这平凡的幸福,它将成为一辈子沉重的负担。如果不是黑岩王大发慈悲对珑月网开一面,珑月早就对双亲失信,追随他们于九泉之下,在此还要再次感谢”

    珑月说著便要欠身行礼,却被阎涤非一把拉直身子,动作粗暴,带点发怒的前兆。

    “原来如此”

    “是的,所以这些日子我沿路找寻适合暂住的道院寺庙,因为我早就发愿要为双亲和死去的好友们祈福超渡,等时间一到便会依约前往风城寻找姨娘你是否会奇怪,为何不在风城再发此愿?”

    他没回应她,只是用两眼瞪著她,表情怪异,但珑月并没有细想太多。

    “双亲刚死,身为儿女理当守丧三年以尽孝道,但这三年对姨娘来说可能会嫌太长、太负担,想把我嫁出去的话,就得赶在百日内完成终身大事,但我不想,所以暂住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原来如此。”

    “黑岩王似乎不能苟同?”

    看着他阴沉难看的脸,珑月不禁开始后悔刚才干嘛把这些事说出口?

    “原来——”

    阎涤非还没有机会把话说完,沙浪已经领来一名小兵求见,似乎有很重要的情报要报告。

    珑月识趣的退开,走下亭子,心里有个预感,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已告终了,下次见面会是何时?

    不,根本就不会再有下次,这几天的和平相处根本是捡来的,是老天送给她的礼物,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很难有和平。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她识趣的转身迎上。“要走了吗?”

    “是,是该走了。”他定眼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容仔细的刻画进脑海里,但隐隐的,又像能见到他眼底闪动的异彩。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因为时间紧迫,能请你帮我把厢房里的东西收拾整理一下吗?最慢半个时辰后便要上路。”

    “好的。”

    这点小事对她而言当然没问题,虽然她知道他一向有随行的贴身侍从,不过,或许这次真的很赶,需要她的帮忙吧!

    看着珑月欠身离开后,阎涤非马上换上一张淡定的面孔,仿佛若有所思又似早有定案。

    “沙浪。”

    “属下在。”

    “半个时辰后归队。”

    “是。”

    “带著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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