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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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事故
我读书是在文革时期。那时学校里作业少，业余生活也不多，而听故事倒是一件十分令人着迷的事。冬天晚上在灶披间，夏天晚上聚于大树下，三五成群，说古讲今。我特别喜欢听故事，像“鲁智深倒拔杨柳”“诸葛亮三气周瑜”或是“恐怖的脚步声”“梅花党奇案”等，轮番地听。学校里，爱听老师讲“蓝铁头的故事”讲蓝铁头如何如何的刀枪不入，明知是吹牛，也听得如痴如醉；办向阳园，就缠着辅导员老革命胡叔叔讲八路军打仗的故事。往往听了还想听，欲罢不能。
黑夜里，星光下，幽暗的环境中听鬼故事最吊人胃口，动人心魄。讲故事者会故弄玄虚，说“那个吃人的僵死鬼饿急了就躲在大树后面，大树就像这棵梧桐树一样粗，等人们晚上围成一圈听故事时就偷偷混进来，混在那五个人中间，准备从中抓一个吃掉。那天他们就像我们今晚排列得一模一样。忽然有人发现不对，原来是五个人，怎么变成六个了？中间肯定有一个是鬼！那么到底是谁呢？从左边一个一个数过去，你不是，你也不是。哦，终于发现了，就是——”讲故事者对着最后一个孩子猛扑过去“就是——你！”把那人吓得“哇”的一声惊叫起来。其他人看到鬼故事突然变成一个作弄人的笑话，随即“轰”的一声大笑起来。
听故事，会上瘾；听鬼故事，听了感到害怕，可还是喜欢听。这就是故事的特殊魅力吧？故事听多了，会依样画葫芦讲给别人听，反响倒也不错。于是放学后，到图书馆借一本书，细心地阅读，讲故事的材料也渐渐增多。假期里回到乡下，把听来的看来的千奇百怪的故事讲给伙伴们听，他们也听得眉飞色舞，有滋有味。农村里傍晚没什么事，于是吃罢晚饭，身边常围着一圈孩子，黑灯瞎火摇着蒲扇听故事。讲到惊险处，我也会让其中一个人“哇”的一声叫起来。
离奇的故事，悬疑的故事，让人喜欢，让人惊骇，让人牵挂，也让人回味，真是有趣得很。但有时也会因讲故事而引起失误，使故事变成一个事故。
夏天是农村最忙的季节，叔叔伯伯们忙着“双抢”——抢收抢种，让村里的孩子帮着割稻插秧。队长看我闲着无事东游西荡，就劝我和其他学生一起参加田间劳动。下午两点多，上工的铃声响了，队员们在村子东面集合。今天我们的工作是大田里割稻。我拿着新磨的镰刀参加到农民的行列。小伙伴进亮等男孩来了，同来的还有不少女孩。队长分配完任务，我们很快来到指定的大田，面对金色的稻浪，挥动镰刀“嚓、嚓、嚓”紧张地割起来。背上骄阳热辣辣的烤着，身边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树上的知了“热——热”的使劲叫唤。才干了多不久，已是人人都汗流浃背。有人提议歇一下，割稻的伙伴都歇了下来。进亮对我说“你来讲一个故事吧，”旁人也跟着响应。我就坐在田头讲起来。讲着讲着，女孩子来催了“继续割稻吧，完了早点回去。”进亮说：“我们听完故事再割！”女孩子催了几次，故事还没讲完。等我们讲完故事，生气的女孩全跑光了，田里的稻子才割了一半。进亮说：“她们走了，我们还割什么？明天再割罢。”活没干完，大家已四散离去。
次日又去参加劳动，队长问昨天为什么稻没割完？女孩说“他们听建刚讲故事，叫他们割稻也不肯割”；男孩讲：“我们听完故事，她们早就回去了，难道这些活全让我们干？”说来说去都因为那个倒霉的故事。当着全村社员的面，队长把我狠狠批了一顿：“干活时讲什么故事！因为你讲故事，昨天割稻只割了一半。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故！”纵使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此刻我的脸上一阵阵发热，恨不得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
故事曾听过数百回，也曾讲过数百回，但故事变成事故，我还是初次遭逢，始料未及。
故事事故
我读书是在文革时期。那时学校里作业少，业余生活也不多，而听故事倒是一件十分令人着迷的事。冬天晚上在灶披间，夏天晚上聚于大树下，三五成群，说古讲今。我特别喜欢听故事，像“鲁智深倒拔杨柳”“诸葛亮三气周瑜”或是“恐怖的脚步声”“梅花党奇案”等，轮番地听。学校里，爱听老师讲“蓝铁头的故事”讲蓝铁头如何如何的刀枪不入，明知是吹牛，也听得如痴如醉；办向阳园，就缠着辅导员老革命胡叔叔讲八路军打仗的故事。往往听了还想听，欲罢不能。
黑夜里，星光下，幽暗的环境中听鬼故事最吊人胃口，动人心魄。讲故事者会故弄玄虚，说“那个吃人的僵死鬼饿急了就躲在大树后面，大树就像这棵梧桐树一样粗，等人们晚上围成一圈听故事时就偷偷混进来，混在那五个人中间，准备从中抓一个吃掉。那天他们就像我们今晚排列得一模一样。忽然有人发现不对，原来是五个人，怎么变成六个了？中间肯定有一个是鬼！那么到底是谁呢？从左边一个一个数过去，你不是，你也不是。哦，终于发现了，就是——”讲故事者对着最后一个孩子猛扑过去“就是——你！”把那人吓得“哇”的一声惊叫起来。其他人看到鬼故事突然变成一个作弄人的笑话，随即“轰”的一声大笑起来。
听故事，会上瘾；听鬼故事，听了感到害怕，可还是喜欢听。这就是故事的特殊魅力吧？故事听多了，会依样画葫芦讲给别人听，反响倒也不错。于是放学后，到图书馆借一本书，细心地阅读，讲故事的材料也渐渐增多。假期里回到乡下，把听来的看来的千奇百怪的故事讲给伙伴们听，他们也听得眉飞色舞，有滋有味。农村里傍晚没什么事，于是吃罢晚饭，身边常围着一圈孩子，黑灯瞎火摇着蒲扇听故事。讲到惊险处，我也会让其中一个人“哇”的一声叫起来。
离奇的故事，悬疑的故事，让人喜欢，让人惊骇，让人牵挂，也让人回味，真是有趣得很。但有时也会因讲故事而引起失误，使故事变成一个事故。
夏天是农村最忙的季节，叔叔伯伯们忙着“双抢”——抢收抢种，让村里的孩子帮着割稻插秧。队长看我闲着无事东游西荡，就劝我和其他学生一起参加田间劳动。下午两点多，上工的铃声响了，队员们在村子东面集合。今天我们的工作是大田里割稻。我拿着新磨的镰刀参加到农民的行列。小伙伴进亮等男孩来了，同来的还有不少女孩。队长分配完任务，我们很快来到指定的大田，面对金色的稻浪，挥动镰刀“嚓、嚓、嚓”紧张地割起来。背上骄阳热辣辣的烤着，身边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树上的知了“热——热”的使劲叫唤。才干了多不久，已是人人都汗流浃背。有人提议歇一下，割稻的伙伴都歇了下来。进亮对我说“你来讲一个故事吧，”旁人也跟着响应。我就坐在田头讲起来。讲着讲着，女孩子来催了“继续割稻吧，完了早点回去。”进亮说：“我们听完故事再割！”女孩子催了几次，故事还没讲完。等我们讲完故事，生气的女孩全跑光了，田里的稻子才割了一半。进亮说：“她们走了，我们还割什么？明天再割罢。”活没干完，大家已四散离去。
次日又去参加劳动，队长问昨天为什么稻没割完？女孩说“他们听建刚讲故事，叫他们割稻也不肯割”；男孩讲：“我们听完故事，她们早就回去了，难道这些活全让我们干？”说来说去都因为那个倒霉的故事。当着全村社员的面，队长把我狠狠批了一顿：“干活时讲什么故事！因为你讲故事，昨天割稻只割了一半。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故！”纵使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此刻我的脸上一阵阵发热，恨不得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
故事曾听过数百回，也曾讲过数百回，但故事变成事故，我还是初次遭逢，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