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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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儿安静地坐在窗前,窗外的阳光温暖如午后。可窗里的微笑被冻结了。

    把所有的思想都扯碎,所有的。以很认真很固执的样子,窗儿想。像撕一张纸,一条一条,竖着撕,横着撕,最后,把团在手里的纸屑,轻轻的搓开,扬手,抛向天空。雪片一样,跌落在脸上。

    窗儿闭上眼睛,看自己的思想、粉碎的过程,泪意和酸楚被拢进眼眶、哽在喉头和鼻子里,挣脱一样接近眼睫。

    绝望在它很完整的时候,是沉郁而致命的痛楚。

    改变它的方式,惟有粉碎。

    徒劳的粉碎。

    横,竖,纠心的撕扯。

    粉碎里,痛楚因消磨而渗透肌理,弥漫。

    一种病,只有一种叫爱情的病,你有权选择让病灶集中,还是扩散。

    环环相扣。

    窗儿像对付一道工序复杂的菜肴,仔细地解剖这个词汇,细节交织的语境下,它奥妙又动荡。像她的眼泪一样不明所以。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无法解释它们的来程和去路。

    如果,爱。窗儿混乱地读这张碟子,快进--折回--反复,她找,那个片断:

    林见东把孙纳奔跑一样架回到北京,让她听十年如一日的录音机里,林见东的痴情和怨恨,那个晚上,她和他在爱情的真相和假想里相互吮吸。次日清晨,孙纳醒来,陪伴她的,是一段像她一样孤独的录音,带着刺痛心口的锐利。刀锋凛冽。孙纳睁着楚楚而空洞的眼睛,凝视和眺望足以彻骨的冰凉,那里面没有泪,只有渐浓的雾。

    窗外有雪冷,可落在心上,足以结冰。

    两个人的抱头痛哭又有多少温暖?小心翼翼的融化之后,冰面结痂。

    女人,永远做不了,拒绝融化的冰。哪怕明知融化之后,是反复的,冰冻三尺。

    窗儿反复读着这张碟,反复的看、那双没有泪的眼睛、如何的楚楚而空洞,沉沦而自伤。

    终于,窗儿放声痛哭起来。一个人的痛哭。可以天崩地裂,无人问津。

    窗外,没有雪花。没有纷纷扬扬。亦没有林见东的回眸。

    窗影如落花,人独立。窗儿,没有他的拥抱。拥抱自己的,是自己的双臂。

    如果,那是爱=也许,是不爱。

    如果,有爱=也许,不再爱。

    爱情的属性,永远是一个假设的关联词。

    或者藕断,或者丝连,只是永远,都不清不楚。

    比如环环相扣。

    遇见他以后,窗儿的生活变得环环相扣。每一步的微移里,都写满爱情。

    遇见他以后,窗儿的爱情变得环环相扣,每一步的微移里,都写满动荡。

    环环相扣里,独独没有遗忘。独独,搞不清,遗忘,被上天,错放在哪里。

    或者,不是错。只不过,是宿命。

    孙纳说:我不要过去。

    可有谁能够这么奢侈?奢侈到忘记。

    何等丰盛的,过去。

    窗儿也不知道在何时失去了他。就像她不知道宿命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是时间

    时间它总是,抛弃一切。如何定格?

    当她用浸透骨髓的心疼和痛楚去拥抱的时候,远离在切近中,缓步行走。

    她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但是不要怀疑我爱过你。

    窗儿微笑着,说:好。好吧。

    转身,可以制造,一个背影,窗儿,只是目送,一个背影,如何离开。

    拒绝回忆之后,人们往往,沉湎于回忆。

    回忆如刀似剑。

    可以用酒,割开喉管。

    窗儿想说,你是我的一个梦。是梦就要苏醒。但我,可以不醒。

    一杯红酒,可以从眼睛里滴落。

    一杯杯红酒,可以从周身的皮肤渗透。

    一杯杯之后的红酒,选择从血管里出走。

    爱情既然可以划破心脏,当然也可以划破血管,一滴一滴,触目惊心的艳丽,像宿命。

    终结遗忘的,是指尖上最后一滴血。和她的寻梦之旅,一起褪色,然后湮灭。

    那滴血微笑着,说:好,好吧。爱你很累,但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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