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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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国的六月,本就是多雨的季节。多雨的季节我的灵魂无处筑巢,多雨的季节我的躯体热量在流失,多雨的季节我俨然就是那只单飞的小鸟儿——作者题记

    下雨的日子,我常常站在窗前向外张望,阴翳的天空,哭泣的云朵,枯瘦的小草,孱弱的野花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向我暗示,暗示一种生命的匆促与无奈。我总能从它们凄楚无助的表情背后拼凑出自己黯然神伤的面孔,我总能从那组或长或短、或急或缓、或致密或疏松的声音里,捕捉到一些写作的灵感,我更能把自己幻想成一个置身于雨中,野外长途跋涉的行者,口中反复低唱着一支流浪歌。

    望着迷茫的远方,我想,我就是一个被情感放逐的罪人,眼巴巴看着爱我的人或我爱的人在我的视线中缩化成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融化进白色的暮霭里,我却无力挽留。只能任沙哑的叹息声在风中随意的弥漫开来,斑斑点点沉淀成网状的记忆

    花之蝶舞(网名),一个曾陪我走过无数风雨的女孩,一个曾发誓与我一生厮守的女孩,一个至今还因情所困游走他乡的女孩。她多么希望有一天我们手牵手去看山听海,即便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我都没能让她实现。最近,她来我空间里踩了一对深深的脚印,却没留下一句话就悄然隐退了。我知道她还在怨我、恨我,却又在牵挂我,远远地注视着我。临走前她曾为我留下了一段话,如今我已深深烙印在脑海中,常在静夜难眠的时候默念几遍甚至十几遍:“ 我走了,今后漫长的日子将怎样度过,我不敢去想也无需去想。只要我的记忆里还拥有过去的许多美丽与缠绵,只要我们彼此的心灵还能够相依相属,我还能有什么可怨可悔的呢?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说好不分手。只是前世的这份情,那时你还会记得吗?今生对你爱过恋过,原本就想做个平凡的小女人,又何必去强求那么多呢?没有了我的日子,无论有风有雨,记得有我的牵挂,有我的思念伴你,你的世界就不会孤单寒冷。如果有一天,谁会把你那颗易碎的心缝补,我也会为你祝福的。我会把我们的爱永永远远的深藏在心底,你是我一生珍爱的宝贝!”我还是能让她一生珍爱的宝贝吗?她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最爱呢?雨一直在下,汇成河流奔向远方,答案是一枚随波逐流的飘叶,谁也无法更改它颠沛流离的命运啊。

    那个单纯、天真、浪漫、俏丽的小翠,是一个比我整整小16岁的女孩。我不敢说,这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相遇,我只能说和她厮守的日子,我似乎找回了逝去的童年,更找回了一个男人的自信与尊严。如今她正在从京返乡的路上,她qq里的头像倒是经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偶尔也能在闲暇时与我寒暄几句,不过,说的也都是些客套或无关紧要的话,我不敢过多问及她的生活,她也从不探听我的近况。昔日的如胶似漆,朝夕相伴,果真就像一个个美丽的肥皂泡,相继破灭,破灭的无影无踪。记得我们分手的第三天,她就选择了离开。那是一个烟雨朦朦的日子,我没有勇气去车站送行,我只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躺了整整的一天,整整的一夜,第二天,第三天尽管天开始晴了,可我怎么也拔不出来那种滴雨的心情。我开始写诗,为她也为我自己。我把自己封闭在空荡荡的楼里,在文字里拼凑与她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从相爱到分手的全过程。那段日子,我一反自己曾经喜动喜热闹的性格,创下了自己一个惊人的记录,竟然连续十多天没有下楼。在这期间,没刮过一次胡子,脸也很少洗,甚至闭门见客,能天天拨响我家门铃的,唯独只有那位送盒饭的老哥。那时的我可能觉得这是对我自己最严厉的惩罚,觉得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吧。也便从那时起,我愈发变得多愁善感,性格也与从前判若两人。可意外的是,我的这次“与世隔绝”竟然为我诗集半个月亮的成稿埋下了伏笔,我用逝去的爱和自责的心情换回来一行行被泪水浸泡过的文字,并且永不零谢,永不腐蚀,永不退色。

    和梅的相识,的确是在飘雪的季节里。她是一枝含苞待放的梅,从北国的边陲小镇绥芬河,不远千里,日夜兼程,似一种幽香,拐过蜿蜒崎岖的路口,翻过层层叠叠的山梁,直至飘进了我孤枕难眠的梦里。她是一片洋洋洒洒的雪花,从遥远的天边翩翩而来,落在我的眉宇间,手掌里,直至融化在我空寂的心中,并发誓和我一起去期待春天如今,她已远在异国他乡俄罗斯的某个边贸城市,正在用奔波之苦试图去抵消阵阵隐发的情殇。轻轻地问一声,俄罗斯的冬天很冷吗?俄罗斯的春天有杏花开吗?俄罗斯的男人能如东北汉子这般炽烈豪放吗?俄罗斯的饭菜可合乎你的口味吗?夜深的时候你可想家吗?分手时,她眼中噙泪,眉间含恨,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神,更不敢去碰触她年迈父母那曾经充满冀望与期待的目光,因为我知道,我提出分手的理由很苍白无力,更很难自圆其说。她电话里连声的质问,叫我哑口无言,甚至狼狈不堪。咳!如今回想起来,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她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就是一个厚厚的日记本,那里抄录的都是我创作的诗歌。这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在灯下抄写的,她认为这是对我诗歌最高的褒奖,也是对我挚爱最好的诠释,我曾感激不已,现如今,每当我捧起这个日记本,都觉得有千斤的分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与“小逗号”(昵称)相识时,我情绪最低迷,做人也最低调,那时我好像完全沉溺在写书,出书的梦幻中,不能自醒。那时的她也宛如一枝病态的娇莲,可能是因为刚刚告别了一段噩梦般的婚姻吧,才显得是那样的迷茫无助,是那样的令人怜惜。我们有着几乎同样的不幸遭遇,我们共有一份对爱情、对生活瑰丽的遐思与畅往。第一次相见时,我们便毫无保留地倾吐心声,第二次相见时,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把两颗心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可谁能预料得到,一个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就像一截燃烧的香烟,一次次烫触着我的肌肤,至今还留在我右臂上的五枚醒目的“逗号”埋下了我一生的心痛。赴约的前夜,异地重逢,漫长的二十四小时等待,蓝色冰海,被七月一场突来的雨呦,流成如水的毒誓,注入我矛盾的心海,最终注定了一个悲剧的结局。为了铭记那段黑色的往事,我用去了整整二十天的时间,完成了一部十六集的长篇叙事诗爱并痛着。那漫长的二十天对于我来说,风是燥热的,可阳光却是阴冷的;天是湛蓝的,可我的世界却是灰暗的,我努力在以一颗平常心,试图在一颗苦涩的青果里咀嚼出甘甜的味道,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让心态偏离理性轨道,把奔泻的情绪融于笔端,给未来留下一个永恒的鉴证如今“小逗号”这个名字似乎是一尊渐渐融化的雪人雕塑,最终瘫化成一汪冰凉的七色水,没过我足下、没过我胸腹,直至没过我的脖颈,它必将淹没我独以栖身的家园,我俨然就是一条无辜的小鱼儿,被囚禁在她为我设定的围城里,从此,再也找不到快乐的出口。

    可谁能想到,事隔一年之后,同样的悲剧竟然又重复上演了。悲剧是从认识小岩开始的,悲剧发生在一个雨夜。小岩手机短信里一句轻描淡写的“有事”给我带来惶恐与不安,她的一次煞有戒心的关机给我带来一种不祥的预兆。那一刻我的呼吸似乎嘎然停止,血液上涌,思绪混乱。无奈之下,我又发了两条短信预存在她手机里,只要她再开机,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我的短信。等待啊,是种很难捱的艰苦历程,漫长的等待啊,是一种切入肌肤、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一根一根地吸烟,烟雾把我围拢在无限膨胀的空间里,这偌大的空间里似乎唯独我是多余的,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辨不清未来的方向。我试着不去往坏处想,我试着不去想她,可我做不到。从卧室来到南阳台,从南阳台走到北阳台,从北阳台来到客厅的镜子前,看愚钝的我,木讷的我,憔悴的我,无助的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天终于渐渐地亮了,我手机里也终于传来了短信发送成功的声音。电话那端的回答是我意料之外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在我的追问下,她竟然承认了在与过去的情人幽会,她曾对我说,她们之间已经断绝往来,看来这只是对我的搪塞之词啊。怨恨、愤懑、委屈、羞辱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暴跳如雷,更不能歇斯底里。我穿着文人的外衣,这外衣的颜色是泛红暖调的,做工是精巧细致的,从我穿上它那天起,我就很珍惜它、爱护它,穿着它我学会了理智,也学会了做人。可自己的理智能感动别人吗?自己学会了做人能感染身边人去效仿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对虹的评说让我的确有些难于启齿,我们曾默守了一年多的友情,我们都在乎名声与道义,她曾无数次的问我:“你相信这世上男女间有纯洁的友谊吗?”“有啊,就如你我。”我的回答轻松而自信。可我们是凡胎肉体,我们没能抵挡住彼此间异性的诱惑,在一个炎热的夏日,我们竟然偷吃了禁果。也便从那时起,我们彼此的心中也同时埋下了不安的阴影,因为她爱她的老公,她的老公也爱她相信她,他们夫妻都有着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她们的三口之家和谐而幸福,我做了一个很不光彩的第三者。那阴影啊,从小到大地疯长,从细向粗的演变,在一个滴雨的下午,那阴影悄悄盈满了她整个心里,她不堪重负,终于提出了从此别再以情人相处,如果能回到从前的友谊最好,这样她能够释然些、踏实些。我拒绝了友谊,我选择了从此后不再往来。可做出那痛苦决定的同时我似乎真的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终结一段错爱的同时,我失去了世间最为宝贵的友爱与真情啊!值吗?不值!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不去打开道德的枷锁,我宁愿不去动容禁果的诱惑。追忆过去的日子,我忘不了啊,是她把我带进红袖添香使我的诗歌能够与读者见面;我忘不了啊,是她在我出书过程中给予我莫大的鼓励与支持;我忘不了啊,是她在我心情不好的时侯静静地坐在屏幕对面听我倾诉;我更忘不了啊,在我犯胃病的时候,是她亲自上门为我送来口服药剂可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成为历史,成为彼此心中永远都在为之忏悔的沉重负累。

    今天是周五,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每个周五对我来说相对清闲些。现在是中午的11点47分,我到现在为止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午餐时间。我不知道,我今天是在什么样心情的迫使下,一口气写出了这篇文章,是为了自责?是为了怀念?还是为了发泄呢?我说不好,我只觉得这不仅仅是一篇文章,这更像是一副自我讽刺的肖像漫画。画面上,我身无遮拦孤零零站在雨中,任凭雨滴直接拍打在我的肌肤上,让凉意直接穿透我的思想与意志,我知道,我可以走出这多雨的季节,但心中的雨季我是无法逃避的,心雨终将演变成狰狞的心魔,它正步步逼近,向我示威、呵斥,甚至在声声讨伐。

    突然间有种惆怅油然而生,我是一个很失败、很失败的男人。是我错失了天赐良缘,还是上天在有意的捉弄我呢?一个个曾经令我心动的名字,一张张曾经令我爱怜的面孔,一句句曾经令我陶醉的情话,一个个曾经令我痴恋的情节,一次次曾经令我潸然的挥手仿佛在昨天,也仿佛就在眼前,挥不去却也留不住。

    多想好好的爱一个人,携手走完今生,百年后同墓同碑;多想好好善待剩余的时光,以无憾告慰孤独游走的灵魂;多想好好精编一卷文字,为后人留下传世佳话。可面对过去的失与痛,我究竟还残存多少寻求的勇气?我究竟还剩有多少赌注的筹码呢?理智告诉我,我再也失败不起,我残破的心再也驿动不起啊。

    问风,如烟的往事能够飘散逸尽吗?问雨,未来的爱人在我身前还是在我身后呢?问自己,当爱情再次到来的时候,自己能好好把握吗?爱情,还在雨季,雨季里能诞生无数个萌发的物种,当然也能让爱情之花在枝头吐芳;爱情,还在雨季,雨季里能分流出无数支清澈的小溪,当然也能让爱情的木舟日夜兼程;爱情,还在雨季,雨季里能缔造出无数个丰收的年景,当然也能让爱情的耕耘得以收获吧。

    2009年6月19日初稿

    2009年6月24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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